她赶紧上前想要福身施礼,刚刚蹲下却觉得不妥,自己现在身着的是男装。
站直身子抬手想施个抱拳礼,可又一想,他必是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身,抱拳礼施起来也怪怪的。
蹲下去又站起来,福福身又拱拱手,这边杨末儿手忙脚乱,囧得满脸通红;那边崔珏已经忍着笑意转身捡起了地上的短剑。
这是一把扶桑的小短剑,剑身长约三四寸,剑鞘上镶嵌许多红蓝宝石,剑柄用掐丝的金线绕了个硕大的南浦珍珠,刚刚被摔到地上,珍珠被磕了个小坑。
崔珏敛了敛神色,站到杨末儿面前,伸手把大黑狸的头摁进怀里,执拗地再次递过那把短剑。
寿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听他的意思,应该是看她半天了。
晕晕乎乎的杨末儿咬咬牙心一横,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以首叩地,“殿下赐剑,臣女愧不敢当。”
崔珏被她这个突然的当街叩拜大礼吓了一跳,急得伸手想去拉她,“嗐,你,快起来!本王今天是微服出行,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拜我算怎么回事。”
见旁边过去的人侧目,崔珏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扭身便往后走。
走了两步,停下来,回过头无奈地招呼她,“没那么多讲究,跟过来。”
杨末儿跟着走在他身后,不远不近,两步距离。看着前面的崔珏,她的心慌慌然。
再回头看,刚刚那个被苦柰一掌掏出去三四步的男人应该是跟她说了什么,苦柰愣怔地被拘在原地,没敢跟着过来,只是探着头焦急地向她这边张望。
走了百十步,两人停在大觉寺角门旁的红墙下,角门没开,所以只是稀稀拉拉偶尔过去一两个行人。
“你知道我是我。”崔珏发问,却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杨末儿点了点头,她今夜没有上妆,奶呼呼的脸泛着自然的光泽,在花灯下看着格外红润,两人离得很近,崔珏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崔珏偏了偏头,刻意控制住自己的眼睛,目光投向旁边的墙角,“为什么不收下,不喜欢吗?”见她没说话,又自言自语道,“不喜欢的话,收下就扔了。本王送人东西,还没有人拒绝过。”
从他的话里杨末儿听出了赌气的意思,她的脑子里轰然炸响,无论是宫女太监口中的寿王还是永嘉公主口中的二兄,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此地此种态度的寿王,让一个月以来萦绕在杨末儿心头的疑惑渐渐有了明晰的答案。
她奓着胆子,小声问,“那我收下?”
闻言,崔珏面露微微喜色,却又听她继续问,“殿下可知我是谁?”
“当然,我可没有随便送陌生人东西的习惯。”
“我也没有随便接受陌生人送东西的习惯。”杨末儿不服气。
“严格说,我们也不算陌生人吧。”
杨末儿以为他想说起一个月前晓月轩外大黑狸吓人的事儿,却听他说,“你虽然姓杨,却实实在在是我母家侯莫陈氏的姑娘,论理,你该叫我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