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特走到图兰面前，蹲下来说道，“但是我确信，我们很快就能和威尔莎团聚了。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可以把她从地狱里拯救出来。”波拉特有些不忍心让图兰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才故意没告诉她现状，“我马上去面见主教，你在教堂里等着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

图兰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波拉特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鼻头不禁发酸。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把原件放在写字桌侧面的小抽屉里，带着临摹的信和钥匙图火速离开了教堂。

不多时后，图兰进来了。

她径直走向写字桌侧面，这个抽屉只有她和波拉特知道。打开后，图兰果然看到了里面的信。

敬爱的主教先生：

我恳请您拯救我！

我是之前被医生德米特里领养的女孩威尔莎，现在，我已经无法忍受德米特里对我的残酷折磨了。他限制了我的自由，日复一日的侵犯我的身体，把我视作他发泄性欲的玩具。我难以忍受缺衣少食，又遭受非人道折磨的日子了！

我希望我能被教廷的一位修士：波拉特先生收养。在此之前，我的父母，姐姐都和他很熟识，他是好人，也有意愿领养我，但是被教廷的司祭们拦下了。德米特里威胁我说，司祭们会故意折磨他，不会给他机会领养我的，司祭和德米特里勾结在一起了，并不是他不愿意领养我。

我日日夜夜盼着脱离苦海，衷心希望您能救我于水火！

威尔莎

图兰手中的信掉在了地上，她脸上的神色，和波拉特第一次看到地下室里的威尔莎时的神色并无二致。

这......就是波拉特先生不愿意告诉我的现状吗？

图兰没有流泪，而是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翻出了一本禁书《关于术法力量转换的多种方式》。

术法的施展并不是没有条件的，也是需要施法者体内有足够支撑术法完整施展出来的力量。正所谓，越高级的术法，就更需要施术者的术法层次越高级。因为术法层次，代表着术士对术法的理解程度和术士体内拥有的术法力量。

但是并不意味着，低等级的术士就施展不出高阶术法，只需要付出代价。

记忆，能力，亦或是生命。这些都可以作为短时间换取术法力量的手段，这也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神级术法，去与神交换。即使是毫无术法能力的普通人，也能通过交换获得短暂时间的术法使用能力，虽然付出的与收获的很不成正比。

而在另一边，波拉特并未直接去申请面见主教，而是从后庭绕了进去，即使后庭那几个守卫会清算一切侵入者。

但是等他进到了主教的房间，却发现没有人在那里。

“该死！他人又不在这里。”

但是波拉特想到主教在伏尔加河对岸还有一个宅邸，在艰难的潜行过后，他终于离开了主教驻地。那个时候，主教还不在“减轻我的悲伤”，不然就方便多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天色，为什么这么快就过了正午。

让一个中年人去潜行进教廷驻地，还是太艰难了。他几乎没有力气再去狂奔了，但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

等到了主教的另一处宅邸，眼前依旧是人数众多的守卫。

波拉特并没有放弃，趁着守卫换班的间歇时间，他一路从外围溜进了宅邸内，在一楼并没有看到主教。所幸等待的时候给了他休息的机会，他在日落西山的时分，终于侧身到了二楼。这里没有守卫了，他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主教房间，轻轻开门闪了进去。

主教还在窗户边眺望着风景，并没有注意到波拉特已经溜了进来了。

等他转过头，恰好是波拉特走到他面前，两人都被下了一跳。主教正要叫出来，就被波拉特拼命地比嘘声镇住了。“你不是之前越级来找我的修士吗？为什么要突然进到房间里。”

波拉特也是惊魂未定，他只得把复制的威尔莎的信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

主教看信件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这些，都是上次那个被教廷分配收养人的女孩的遭遇？”

“千真万确，求您赶快去搭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主教点点头，想要叫下属来时。

“不好了！不好了！主教！城里发生了火灾，已经有一栋房屋完全沦陷在火海里了。”下属反而先一步冲进来了，在看到波拉特时也是非常意外地呆住了。

什么？！“火灾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波拉特抢上一步，急切地摇着他的肩膀问道。

下属看了一眼主教，得到示意后才一卡一卡地说道：“应该是城西的德米特里医生家！”

波拉特在这一刻仿佛遭受了五雷轰顶，顾不上主教了，他直接冲出了房间，以极快的速度往德米特里家赶去。

“神啊，求求你，求求你留威尔莎一条生路吧！”他边狂奔着，边在心中祈祷地下室隔绝了火焰，能留下威尔莎的性命。

但这件事情，并非命定，而是人力所为。

在德米特里终于从酒精的麻痹中醒来时，第一件事居然是继续去地下室拿奄奄一息的威尔莎做发泄玩具，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折磨后，德米特里想要开发更多玩法，就想要解开锁链，结果发现钥匙不见了。

思来想去，他总算是记起了之前，似乎有个教廷的人说来看望威尔莎。

“臭婊子，你让那个人把钥匙偷走了是吧？想逃跑是吧？”

性欲没有得到解决的德米特里光着身子，就开始拿起一旁的皮鞭抽打威尔莎，全然不顾少女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后来可能抽累了，就搬了一桶酒来，喝一口，抽一次，如此往复两小时。

他似乎失去了抽的欲望，干脆就着锁链，想要再次发泄情欲的时候......

地下室突然冻住了，整个房间，虽然没有冰霜，虽然没有声音，德米特里却突然感觉脑海清醒了起来，能真切的感受到了极寒的冻伤感。

抬头望去，图兰站在阶梯的最高处，手中什么都没拿，却施展出了术法。

“你这个混账！”德米特里感受到了痛苦，扭曲着想要冲上前抓住图兰，图兰却先一步从阶梯上跃下，左脚狠狠发力，一脚踢在德米特里那张肥脸上，把他踢开了。

“臭婊子！你居然敢伤到我？”

似乎是肥肉给了德米特里很好的减震效果，他还能站起来反击。

但是，冰的冻伤感骤然加强了，德米特里闷哼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图兰一脚踩在他头上，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德米特里鼻梁骨都被撞断了。

血的出现让德米特里狂躁了，他没有忘记他也是术士。他手在颤动中摸向一旁的地面，终于握住了自己召唤过来的法杖，又在混乱中施展了最普通的冲击术法。虽然是最普通的，但是也打了图兰一个措手不及，图兰的后背撞到了桌角上，玻璃碎片也划伤了她的手臂。由于这突然的冲击，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了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德米特里站起来，但并没有继续反击了。图兰的右手拉着桌子腿，艰难地站了起来，即使胸腔因为疼痛，只能弯腰强行压制，避免血再吐出来。“臭鱼烂虾，今天你得死在这里。”

德米特里痛苦的掩着自己的鼻子，说话也艰难了几分。

图兰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但是德米特里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元气，正好是对立的状态，两人都在缓解疼痛。可是德米特里却杀心骤起，“我先杀掉这个吊着的臭婊子，再来解决你！”他已经杀红眼了。

听到这句话，再看到吊在一旁的妹妹，图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能不再全部释放出来了。

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我愿意，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术法的力量。

神，听到了。图兰手上燃起了她绝对施展不出的火系术法波动。在德米特里惊恐的眼神中，眼前浑身发抖的少女仿佛是突然被神接管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冰蓝色的焰火凭空冒出，一下子狠狠席卷在自己身上。

德米特里的肉身瞬间就烧焦了，他直直地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就向后倒在了黑色的干涸血泊里。

两根冰锥在此时也插在了这个焦躯的肋骨两侧，把他死死地固定在地面上了。

图兰也快到极限了。

图兰用冰系术法把锁链击断，接住了气若游丝的威尔莎。她艰难地抱着威尔莎，离开了地下室。走之前，用烈火将房屋点燃了。

图兰的直觉一直告诉她，自己父母遭受的火灾，就是德米特里放的。那么，就用这烈火，焚尽一切的始作俑者吧！！！

火焰外溢出了房间，被人们发现了。但是图兰已经抱着威尔莎，走着小巷，想要赶回“缓解我的悲伤。”全然不顾背后渐渐响起的的救火声。

但气力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图兰感觉眼前一黑，只得耗尽所有气力翻转背部，让自己先接受了摔倒的冲击力。她的腹部一直在出血，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液沾染了。

但威尔莎更加虚弱，她管不上自己，拼尽全力调动术法力量去治愈威尔莎。

但神在此时断绝了交换，力量，消失了。

图兰再也撑不住了，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条小巷，能够清楚地看到月亮在逐渐升起，满月的月光清晰洒在大地上，这份宁静，和濒死的少女，和救火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侧的楼房的黑影，仿佛是深渊的两侧，把这对姐妹吞噬进黑暗中。

图兰什么都做不到了，只能看着血从自己怀里不断流出，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威尔莎的了。

但命运让挑小路赶过来的波拉特恰好撞到了她们，“图兰？威尔莎？！”波拉特也冲了过来，发现图兰已经昏死过去了，而威尔莎颤抖地微微抬起手来，波拉特反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活下去的动力。在这一刻，他好恨自己不会术法，也想去用生命去换去治愈威尔莎的能力。“神啊，我愿意用生......”

但是他的话被威尔莎拦住了。“我......已经......没救了，先......生，请不要伤......害自己，照顾好姐......姐，请告诉她，我......我深爱着......深爱着她。”

威尔莎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波拉特悲鸣出声，这位老人痛苦的哭了起来

但此地不宜久留，他还是选择了用生命交换了术法力量，治愈了所有人的伤痛。即使死去的人无法复生，但至少不要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这个世界。信念支撑着他抱着两姐妹回到了教堂，术法的交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断了。

他把图兰抱上了床安顿好，转身悲哀地看向威尔莎。

他给威尔莎换上了白色的长裙，带上了小十字架，把她抱进了铺有白布的棺木里，趁着夜幕把她安葬在教堂后庭的白桦树下，这是图兰姐妹经常玩耍的地方。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