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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下)

这样的生日蛋糕,明应该会喜欢吧,我想。

等我坐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旁不时有几辆闪着警笛的消防车呼啸而过,我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

我一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和消防车闪烁的警示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让一让,让一让。“我举着蛋糕费力地穿过人群,匆忙来到警戒线前,眼前的场景令我永生难忘。

那个熟悉的窗口现在正不断冒出浓烟,我甚至能看到烟雾中跳动的火光。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同过神,我急忙拉住了一旁的消防员,“那个着火的房间,里面有人吗?我朋友住在那里!”

“有人,是他报的火警。”消防员凝重地点点头,“我们当时正好在出任务,来的很快,但是那些私家车把消防通道挡住了,消防车没法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一排井然有序的停在消防通道上的车。

“虽然火势很大,但队长已经带人进去了,你朋友会没事的。”消防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把蛋糕放在了地上,又匆匆挤出了人群。

“这是谁的车?这是谁的车?”我来到那排私家车面前,用力拍打着车项,冲着围观的人群大喊。

“你们疯了吗?里面还有人啊!你们快把车开走啊!”我奋力地拍打着车窗,希望有人能因此出来把平车移走,“救人啊!”

“没用的,”周围有人说,“他们出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没人会出来的。”

“那辆白车的车主已经五天没回家了。”有一个大妈喊道。

我无力地靠在车旁,正思考着对策,却看到一个男人正举起我给明买的蛋糕,重重摔在了地上。

人群一片寂静。

蛋糕上的播放器触发了机关,自动开始了播放,略微失真的歌声从支离破碎的蛋糕中缓缓传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你是谁?“我缓缓靠近那个男人,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真可惜啊,消防来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他不会死呢。”男人勾起唇角,戏谑地盯着我。“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我,安排了这么多台车放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我紧紧地盯着他,把手伸到背后示意周围的人赶快报警。

“什么意思?”男人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祝他忌日快乐。”

“他和你无怨无仇,”我握紧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为计么要过样说他?”

“无怨无仇?“男人激动起来,“就是他妈在一年前辞退了我,说什么工厂效益不好要裁员,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说我和他无怨无仇?”

“疫情时期大家都不好做,这不能证明什么!”我提高音量。

男人冷冷地看着我:“我儿子和他玩得那么好,他为什么不能帮着劝劝他妈?一点良心都没有的狗东西!我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儿子只借二千,应该借两万,二十万!反正这些钱都是我应得的!而且他家那么多钱,凭什么不借?”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

“还想让我们还钱救他爸妈?做梦!”男人恶劣地笑起来,“撞死他爸妈的时候,那感觉可真爽!”

“是你?!”我瞳孔紧缩。

“对!就是我!“男人扬起下巴,“火也是我放的,我倒了足足两桶汽油,他必死无疑!他们全家都该死!他妈就是个贱货!”男人双眼通红,盯着我哈哈大笑。

“我****!”我一下子冲出去,一拳重重打在他脸上。

“你们干什么?”娜姗来迟的警察终于到场,将我们分开。

“他是罪犯!火是他放的!人是他杀的!快把他抓起来!”我指着男人大吼。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打人!”为首的警察正义感十足,“他是嫌犯,我们有义务确保他的安全!”

“去他妈的安全!”我大吼,“你保护他的安全,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现在我朋友在他放的火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男人被带上了手铐,还不忘回头嘲讽我:“来啊!有种打死我啊!看看咱俩谁的命更硬!”

“你找死!”我刚想冲上去,余光却看到了明。他刚从房间逃到阳台,全身裹着湿毛巾,正趴在栏杆上喘气。

这是他最后能逃到的地方了

“明——”我冲他大喊。

明看到了哦,他冲我虚弱的地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什么,通过嘴型,我只知道他在叫我轩哥。

恍然间,我似乎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我仰头看他,火光映照出他疲惫的面庞和嘴角的虚弱的笑。

世界仿佛静止了。

我猛地冲出去,抄起消防车上的灭火器,径直朝楼里冲去。

背后是嘈杂的人群,有人惊呼,有人尖叫,我感觉自己的喉咙伤佛烧了火,血腥味弥漫在口腔。

但我什么也不管了。

面前是能熊烈火,灼热的空气让我无法呼吸。

可我好像忘记了痛苦,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可我还记得明,我要救他,救他于这世间水火之中。

也救我自己。

“明啊!明啊!”我拔出保险栓,朝火焰冲去。

“明啊!!”

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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