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照耀着乡街小路,一个身材高挑衣衫褴褛的瘦弱年轻妇人用她一双充满老茧的手提着一只死去的兔子,手肘上挂着装满野菜的篮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脸颊白嫩,皓齿明眸的小男孩,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尘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血腥的兔子,抬头怯生生的望向脸上带有刀割伤疤的妇人:
“娘,我想吃肉!我们可不可以把今天捡到的兔子给吃了啊!”
“尘儿!”
“这个兔子不能吃的,我家尘儿已经四岁了,我们得把兔子拿去县里的街上去卖,让尘儿可以去学堂!”
妇人蹲下了身子,用牵着许尘的手揉了揉许尘的头发,虽然语气里有训斥,但对许尘来说还是很温柔。
许尘是知道的,娘不是不想给他吃肉,只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为了他能去上学,娘现在每天只吃一碗白米粥,吃了都快两个月了也才攒下来一半的学费!
可是他真的不想让娘每天一碗白米粥搭配山里的野菜过日子了!他想让娘把兔子给烤了,然后他死活不吃,这样娘就只能自己把兔子给吃掉了!
但最后许尘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也知道娘有多么想让他去读书!
“嗯!尘儿听娘的话,尘儿不想吃了。”
反正到时候把兔子卖了,娘亲也能快一点筹到钱!到时候娘就可以吃饱了。
暮色下,许尘牵着娘亲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
夜晚八点的鱼塘巷,一个四十平方不到的小破院子的门外。
“清水妹子,你真的就打算这样带着许尘过这苦日子?”
“你自己也还是桃李年华啊!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啊!许尘这孩子生得这般好看,人也聪慧,去哪里都不会吃苦的。”
“你听我一句劝,只要把许尘送去我们店好生培养,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我们店的招牌,以后还可以把你接到城里去住,你可得好生考虑啊!”牛郎店的妈妈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苦口婆心的说道。
自从四天前她回家来吃丧席,在路上看见他们娘俩,就萌生了把许尘招去店里的想法。虽然现在许尘还小,但谁说就没有好小孩这一口的!吃不得还摸不得吗!
牛郎店妈妈敲了敲门,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
“清水妹子,我告诉你,过两天我就回城里了,到时候……”
牛郎店妈妈话都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内传来许清水厌恶的声音:
“你快给我滚!”
“我告诉你,我许清水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我儿子做那种恶心的勾当。而且我自己也能给我儿子照顾好,根本不需要你这种人关心。”
……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许清水剧烈跳动的心也平复了。
她又何尝不想儿子有个好生活!但她人心险恶的东西看了太多了,也经历了太多了。
许清水本是大城市大户人家的丫鬟,及笄之年过后,因为长得貌美被家里的少爷宠幸。
她本以为她能成为少爷的妾室,可事后少爷什么都没管!而且因为被少爷宠幸,她被少爷的妾室针对,说她是个狐媚子,将她的脸给割伤丢了出去。
过后许清水本想就在城里再谋一个生计,可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许清水不敢在待在城里了!凭那些毒妇的嫉妒心,她能安心生产吗?!
许清水连忙拿着自己所有的盘缠往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巷子,买下了这座小破屋生下了许尘。
收回思绪,许清水缓缓的走向了里屋,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许尘的脸颊,看着他那熟睡的模样,心里都是甜的。
不知不觉她也乏了,便脱下鞋子,躺在许尘身边,将许尘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曙光还未完全撒落,许尘就被许清水给叫醒了。
许清水蹲下理了理许尘的衣裳,将衣裳捋直,揉了揉许尘的脑袋:
“尘儿,到街上的时候你一定要一直跟在娘亲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许清水话语很轻,很温柔,但却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她的儿子生的这般俊俏,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把她的尘儿抢走。
但许尘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其实并不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而是因为在去年有人趁她不在家竟将许尘给偷走了!
如果不是那帮人一次性抢了30多个孩子,惊动了城里的仙人注意,她的许尘可能就再也不属于她了!从那以后她就已经一直让许尘跟着她了,幸好孩子乖,也不抱怨。
“娘,你放心,尘儿听娘的话,会一直跟在娘身边,不会乱跑的!”
“嗯,我的尘儿最乖了,娘的尘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一只大手就这样牵起了一只小手,往县里的集市走去了。
许尘看了看太阳,发现时间不早了,街上的小贩也陆续的开始吆喝起来了。便也学着小贩的模样,喊道:
“卖兔子了,又大又白的兔子。”
许尘的吆喝声在这嘈杂的集市显得不值一提,但这稚嫩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呦!听过又大又白的馒头,还从来没听过又大又白的兔子呢!”
旁边一道玩味的声音传来,一个相貌普通,衣着华丽,脸色发白,看着就虚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许尘的身前。两眼一眯,打量着许尘。
许尘刚和眼前人对上眼,拉力就猛的传来,来到了娘亲的身后!
“大人,我家孩子不懂事,看见什么就学什么,一不小心吵到了您,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吧!”
许清水挡在许尘身前,用卑微的语气望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面前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而且前面放的兔子和野菜一眼都没看,一直盯着她家尘儿,令她十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