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众人纷纷返家。今夜格外静谧,郁葱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郁大壮还未归来。夜半时分,东边黑子家的一处火光骤然亮起,照亮了半边天际。
黑子被浓烟呛醒,苏静淑手持着白日里郁葱葱她们发现的那把武士刀,锋利的刀尖直直地指向黑子,眼神中透着决然与坚毅,厉喝一声:“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黑子嘴角含笑,露出痴迷的神情,痴痴地讲道:“静淑,你都知道了,静淑,你可知道?自初见你的那一面起,我的心便彻底被你俘虏了。你的一颦一笑,都如同那春日里最绚烂的樱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让我无法自拔。我知晓我们之间横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你也绝无可能喜欢上我这样一个侵略者。我曾无数次想要放弃,但对你的痴迷却让我无法割舍。我幻想着若是我们帝国能将这片土地拿下,你便能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可你们国家的人太过顽固了,我实在等不及了,所以我毅然从军官转做了情报员,费尽心机地将你算计到了身边。我们本可以一同过上那美好的日子,我和你……”
苏静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紧紧咬住牙关,双手死死握住刀,猛地一刀狠狠刺进了黑子的身躯。
黑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那痴迷的神情逐渐被痛苦和绝望所取代。他望着苏静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
苏明锐醒来,瞧见父母房间外头堆满了柴火,那柴火已然被点燃,熊熊火光将屋子团团围住,压根无法靠近。一直留意这边状况的军人急忙赶了过来,想要冲进房内救人,然而为时已晚,这房屋大多是木质构造。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周遭的一切都映照得通红,仿若在诉说着这场生死较量。
此时的苏静淑站在火光之中,她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孤独而坚定。夜风呼啸着吹过,她的衣摆和发丝随风飘动,仿佛在与这残酷的现实做着最后的告别。
苏静淑听到声响,对着门外大声呼喊:“明锐,你快走,去找你师傅,让他送你去英国,妈妈在伦敦华人街有栋房子,地址妈妈放在你最喜欢的书里,莫要再回来。切不可跟旁人提起你父亲是谁。”
苏明锐听完母亲的话语,心中充满了无助。他站在原地,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挪动分毫。他的眼神迷茫而惊恐,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那瘦弱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无情的大火吞噬。再没了往日的沉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面庞上满是痛苦与哀伤,仿若要将这些年的泪水一次性哭个干净。
村里人被吵醒后,纷纷匆忙地从家中走出,开始行动起来。有的村民只穿着裤衩,胡乱地穿上上衣,扣子上下错乱,睡眼惺忪;有的村民手里还拿着水桶,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军人迅速地把苏明锐抱出了院子。
此时,郁大壮刚回家睡着还没半个小时,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猛然惊醒。他顾不上整理衣衫,即刻朝这边飞奔而去。他迈着大步,步伐矫健且有力,跑在人群的最前列。 当他看见军人抱着苏明锐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过苏明锐,随后示意军人赶紧将其藏起来。
在郁大壮的身后,四叔他们也匆匆地赶来,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一首紧张的旋律,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奏响。
付族长在后面呼喊着,让大伙带桶去装水。村民们听完后赶忙返回家中,家中有水的担着水就往苏明锐家跑,没水的则担着空桶往湖边奔去。一个接一个担着水的村民排成了一条线。
村民们一趟又一趟地来回于湖边与苏明锐家,水洒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有的村民手持铁锹,不断地铲起泥土,投向火焰,试图阻止火势的蔓延。
“快快快!再去多提几桶水来!”一个村民焦急地高喊道。 “
这边这边,把水桶递给我,火势越来越大了!”另一个村民接过水桶,径直冲向火场。 “大家加把劲啊,一定要把火扑灭!”付族长大声呼喊着。在村民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火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火逐渐地被扑灭,苏静淑所住的房屋几乎全部烧毁,仅剩下下方的石头,土砖坍塌掩埋了黑子和苏静淑的尸体。堂屋以及苏明锐的房间屋顶被烧,村民救火及时,还留存下了一些物件,而整个房子则被熏得乌黑一片,墙壁焦黑,房梁摇摇欲坠,屋内一片狼藉,原本的家具和摆设都已面目全非,散发出刺鼻的烧焦气味。
而正值救火最为激烈之刻,郁葱葱缓缓苏醒过来。彼时,熊熊火光映照半边天际,滚滚浓烟在空中弥漫,令人几乎难以正常呼吸。
铁柱与族长爷爷一同醒来后,本欲随族长爷爷一同前去救火,却被指派前来照看郁葱葱。
铁柱见郁葱葱醒来,连忙催促她赶紧穿上衣裳。二人恰巧在火被扑灭时抵达现场,郁葱葱年纪尚小,压根帮不上什么忙。她伫立于人群中,或许还会增添些许混乱。此刻,铁柱和郁葱葱正站在郁大壮和苏明锐的身后。
苏明锐似乎已然哭到了极致,泪水仿佛已然流干,他那木然呆滞的神情,死死地盯着那被熊熊烈火焚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屋。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族长指挥着众人,将黑子和苏静淑的遗体从废墟中一点一点清理出来的场景。他的眼神空洞无神,犹如失去了焦距一般,直勾勾地凝视着那被抬出的尸体,整个人仿佛已被抽离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