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前路皆未卜,忧喜不相通(1 / 2)笼中雀,匣中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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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这场泼天的“富贵”,不过月旬,此刻的晏昭已经身在返航燕都的龙船之上。

从舱室的窗户往看,重岩叠嶂渐渐远去,宽阔的江面微微翻滚着几道碧浪,偶有飞鸟划过。平静下来的水中倒影里还能看到鳌头独占的龙船器宇轩昂的行驶在最前方,两侧各有数条船缀在其后,好不气派。

晏昭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她拿起放在案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宽大的衣袂因她抬起的动作下滑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垂下来的衣袖和下裳重重叠叠的交织在了一起,青白两种冷淡之色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旁边香炉里燃起的青烟环绕在她的身边,朦胧着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却好似随时要羽化登仙。等到烟雾逐渐变淡,晏昭的好颜色才慢慢显露出来。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让她有些恹恹,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干涩低哑。

“把我的药拿来。”

侍立在她身旁的黛衣女子熟稔的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的动作却有些犹豫。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蒋大夫说了,这药不可多服。”

晏昭闻言,没着急打开,瓶子在手中转了转,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乐山还没回来,小白蘋如今也已经到了燕都。要是我发作起来,你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同与少女白蘋的灵动娇憨,女子身姿曼妙,五官秾丽,但举止间柔美娴静,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鼻侧至左脸颊却横梗着一条伤疤,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可她浑不在意,非但没有拨下发丝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坦露出来。

她也明白晏昭的顾虑,于是点了点头,一边往茶杯里续水,一边温顺回应道,“庄主心善。”

就着温水将药服下,晏昭不置可否的将她口中的溢美之词收下,换了个话题开口道,

“我知晓你的过去在燕都,那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你却避之不及。虽然只来了庄上三年,但你和庄上的人相处得极好,庄上的庶务也上手得很快。”

说到这里,她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我本意是想让你留在庄上的。”

“庄主大恩,五娘铭记在心。”温五娘恭敬的朝晏昭行了一礼,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疤痕,轻轻的说道,“庄主体恤我,是庄主心善。五娘力弱,不能同庄主的其他亲属一样护在您身侧。燕都非善土,五娘生长于此,也算得上是有所长之处,无论是以何种方式,都愿意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晏昭微微颔首,药性在体内逐渐发作,头脑也开始逐渐浑噩,倦意一阵阵往上涌。她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才肯放任自己入睡。

“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我还没醒,记得叫醒我。”

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间舱室里,同样也有对话在进行。

“船上值守的侍卫已经加了一备,凡是停靠岸口下船的人也都需要核查之后才能放上来,请陛下放心,回燕都的途中想必不会再有人敢泄露陛下的行踪。”

跪在下首的陆衡正在汇报着船上的情况。

上次由于他的疏忽,致使皇帝落入险境,他万死莫辞。现下他虽然安排好了船上事务,押解了挖出来的探子,但仍旧免不了一身的汗涔涔。

皇帝这一次并未出声安抚,但也没有表露出责难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适逢二皇子蔚澹宁前来请安,两人相互问候了一句,即刻分开了。

得了通传之后,蔚澹宁阔步迈了进去。

他没有忽略掉对方在门口惶惶不安的模样,想到那夜的惊险,心中也有些后怕。只是拱卫司检校陆衡,自潜邸之时便护卫在了父皇身侧,三王举旗反叛时他们也曾有过同袍之情。更何况,拱卫司与皇权挂钩,且直辖于父皇,深得父皇信任。即便父皇此刻冷落了陆衡,来日未必不会重新获得父皇的恩宠。

反复衡量后,他还是决定为陆衡求情,于是请安行礼后,试探的说道,“儿臣在船上看过陆大人的安排了,归途应当无虞。”

皇帝掀了掀眼皮,看了蔚澹宁一眼,然后继续将眼神放到了手上的奏折上,不喜不怒的说道,“怎么?他让你来给他求情了?”

听到皇帝的问话,蔚澹宁心头一凛,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如今他们并非淮南时的父子,而是新朝的君臣。立刻就要跪下告罪,却被皇帝伸手拦下。

“你因为战友情谊为他求情这无可厚非,但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朝堂局势的凶险不弱于战场,你也并非莽夫,凡事三思而后行。”

蔚澹宁黝黑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他耳后却因羞愧泛起了红,语气有些惊惶的道,“多谢父皇教诲。”

皇帝伸手换了本折子,随后让他在下首坐下,轻描淡写的问道,“查到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蔚澹宁立刻收敛自己的情绪,恭敬的回答道,“西南边城有那伙人活动的痕迹,大致是逍遥王游承运心有不甘,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