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听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忙觍着老脸进了宫,想要推拒这门亲事。哪知这位郡主在长公主府上哭闹绝食,非要嫁与幼子。而皇上也着急着准备南下出行的事由,匆忙之下交由钦天监定了婚期。
尘埃落定,柳千鹤看着亲人为自己奔走操劳,反复思量后,也只能选择接受。
静安郡主骄奢淫逸不假,他也并非什么皎皎君子,二人能做一对表面夫妻最好。若是不能,他就从荣国公府搬出去,免得给父兄添堵。
如此想法,柳千鹤也对二人和盘托出,并好言劝解,再如何不愿,婚期已近,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婚宴事宜。
皇帝回宫以后忙于处理政事,闲暇之余听身边公公提了此事。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恐怕委屈了荣国公府,便准了柳贵妃想要出宫为弟弟操持婚事的心思,顺带着让她带了诸多赏赐,想要略微弥补一二。
“那位明月山庄庄主怎么样了?”既然同是宫外事,皇帝不免想起了晏昭。
“晏庄主伶俐得很,府上下人们都好生伺候着,只是衣食住行还是她带来的人惯常照顾。”
“无妨。”皇帝一边给手上的奏折落了朱批,一边应道,“朕赐给她的宅子又不是要监视她,她可是朕的救命恩人,万事随她心意罢。”
“是。”
短暂沉默之后,皇上放下手中批完的折子,偏头朝吕公公问道,“听说有人给晏昭下了帖子,她都给拒了?”
“正是,听说是生了场病,现下约莫已经大好了。”
“整日闷在府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让荣国公府给晏昭备一份婚帖,让她沾沾喜气。”
“诶,奴才这就差人去。”吕公公即刻应声,心底还在揣摩这圣上心意。眼前浮现出在宫外见过的晏昭,那样的好颜色,在燕都里可不多见。估摸着年岁也不大,倘若真有心,何愁有佳人不倾心。陛下说让她沾沾喜气,莫非是有意为她指门好亲事?
吕公公琢磨着在心底把晏昭的地位提上一提,手上便忘了动作。
“想什么呢?墨都干了。”
皇帝的奏章敲到头上,吕公公立刻清醒了过来,慌忙跪下告罪,“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前些日子收了个徒弟不是,被人欺负弄了一身伤,奴才一时记挂着。”
“起来罢,下次再误事,朕就让人顶了你的位置。”毕竟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帝便没有多作计较,宽厚道,“拿个牌子请御医瞧瞧。”
公公立马又跪下连连谢恩,此事就此揭过。
荣国公府的婚帖送到晏昭府上的时候,晏昭正在院里的的池塘钓鱼。
秋风拂过,吹皱了平静池水,泛起阵阵涟漪。枯枝零落在水面上,飘下来的落叶也顺着水流打转。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鱼儿的警惕,晏昭耐心十足,倒真给她钓上来了几条。但都是些小鱼小虾,到头来还是要放生回去。
听守门的小厮说有客上门,晏昭本欲叫人打发了去。但听说还有宫里的人来,她便收了心思,带着温五娘和白蘋去了堂屋。
屋里站着两人,一人是荣国公府的小厮,另一人面白无须,想必就是宫中来客。那公公面容很是秀气,盖因他年岁小,拿捏着身子,瞧上去却也十分乖顺。
他得了提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很是熟络对晏昭说道,“给晏庄主问安。”
“陛下听说晏庄主来燕都已有半旬,也不曾去些热闹地方。正巧荣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结亲,陛下希望您跟着热闹热闹,没准也能沾沾喜气。”
旁边的小厮也顺势递上请帖。
既然陛下都开口了,这回倒是不能再推了。更何况听常乐水给她讲得趣味,晏昭对这门亲事也起了兴致,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温五娘上前接过喜帖,朝两人道了谢,一人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两人俱是喜形于色。
小公公偷摸着捏了捏荷包,顿时眉开眼笑,这位晏庄主真是大方。
送完请帖,荣国公府的小厮先回府报信。那小公公也要回宫复命,只是有意落在了身后,温五娘便又塞了一个荷包,份量不比之前的轻。他高兴的连连道谢,“奴才的师父说了,晏庄主是神仙般的人物。今日奴婢得见,倒是觉得庄主不仅有神仙样貌,还有菩萨心肠。”
晏昭闻言笑了笑,没有做声。
温五娘将他送出了堂屋外,转身之际他却好似灵光一闪,对着她低语道,“奴才师父说了,陛下恐怕还要留庄主一阵子。如今庄主的身份是陛下贵客,可以多在外走动走动。”
将这话一字不漏的重复给晏昭听,她也没有太大反应,那狭长的眼睛半遮不掩,嘴角还噙着笑。右手轻轻抚过白蘋的发顶,逗趣一般的说道,“既然陛下说了,那就多出去转转,把咱们的小白蘋天天拘在院子里,怕是要闷坏了。”
临时起意,也没确定好去向。幸好皇帝赐的宅子位置极佳,与皇城距离不远,出了府门往西走,再过了两条街就是闹市。与闹市隔得近却不觉喧闹,成日里呆在府上不觉,出了门才知道,这条街上竟没多少邻里。
“皇帝有心了。”
这话来得突兀,温五娘听着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应了她喜静,不爱与人打交道的心思,便跟着道,“没了院墙毗邻,兴许还能少些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