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资阳距离蓉城不过七八十公里,现在高铁开通了,只需二十几分就可回家过年。
许春燕没回答,只是拿灵巧动人的眼眸快速刮来一眼,随即埋头盯着电脑屏幕,专心修图。
我不再追问不休,坐在墙根儿那张三人沙发上,摸了摸人造革面皮,在破洞上用力抠几下,于是破洞就更大了。
搞完恶作剧,我百无聊赖,遂蜷缩成一团,倒在沙发上,瞧一眼不远处那位姑娘认真工作的样子,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去除夕祝福短信。
老妈居然还在打麻将,回信息如同“轮回”,半天才来一句,让人哭笑不得。
老家襄城正值麻将风靡鼎盛时期,通宵鏖战实属正常,和四川有得一拼。
看来,在老妈心目中,麻将排名在儿子之前。
我甚至怀疑前几日去电说不回家过年时,莫非她当时哭哭啼啼,转眼就眉开眼笑了么?
估计老爸此时早已酣睡,年年除夕夜他都喝得酩酊大醉。
我家叔辈们都是酒缸子,就我是个臭篓子,喝下半斤就得趴下。
我是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手机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我做梦了,梦中桃色一片,差不多都是与丁笑和方嘉怡的缠绵画面,旖旎得有些离奇,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相互交织出现,浮浮沉沉。
胡东领着同事走进小屋,扰醒了我那可耻的春梦。
我揉了揉眼睛,给他一个无比愤懑的表情。
那厮瞧了瞧我气势非凡的裆部,嘴角悄然浮起诡异笑容。
我赶紧捡拾地上手机,努力掩饰内心尴尬。
简单寒暄一阵,我差不多记住了胡东的同事。
除夕夜,我们吃着夜宵,喝着辛辣的老白干,猜拳行令,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这群工人满脸笑容,看不到半点除夕加班的伤感。
我怀疑四海公司的老板是神不是人,竟然拥有如此号召力。
不经意间,我看到许春燕给胡东夹过三次菜,外加递过两次餐巾纸,只差没给那厮擦拭嘴角油渍了。
许春燕除了皮肤不如白领女子白皙外,模样挺俊俏,只是个子不高,仅一米五六七,显得小巧玲珑,是个典型的川妹子。
胡东心有灵犀,拿脚在桌下踢我。
我讪讪作笑,赶紧从许姑娘脸上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与工人们喝酒,相谈甚欢。
席间有个小伙子叫张爽,我印象深刻,听说是甘孜人。
看得出,小家伙是个实在人,笑容特别干净,没有半点沧桑感。
我喜欢也很羡慕这样的年轻人,因为我无比讨厌自己。
相信终有一天,胡东和他们一样,日子比我过得踏实。
那夜,我喝了平日最讨厌的白酒,而且偏多,破天荒的没醉,只是脸红得如同猴子屁股似的。
离开纵横四海广告公司,大约在凌晨两点左右。
胡东送我至大门口,一脸歉意,但没说客套话。
有些客套话一说,从此兄弟都做不了。
我独自走向公司大楼外面的公路,丢下一句正儿八经的嘱咐。
“自己觉得好,就好好处,别辜负人家”。
胡东在风中站了许久。
真替兄弟高兴,吾心安处是故乡,方有诗和远方。
返回城区的路上,我将电马儿骑得飞快,两耳带风。
我像一只快乐鸟,在黎明前的蓉城钢筋水泥丛林中,低空穿行,肆意飞翔。
灯火璀璨的大街,必将拥抱明日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