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忌黯然长叹一声：“果真任何事情，都骗不过子夜。”

赢子夜呵呵笑道：“你过来的这一路，不太顺利。”

曹无忌连忙道：“现在蜀魏之间，通行确实不便，我是先去到了吴地，后又一番辗转，才来到这里的。”

赢子夜长长的叹气道：“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毕竟你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你这样浪荡在外面，上一次你讲，你家里人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怎么，这次回去，没去见见人家小姑娘？！”

“我爷爷，死了！”曹无忌神情黯然道。

乍然听到此言，赢子夜当即坐直了身体，皱着眉看向曹无忌。

曹无忌神情悲戚，怅然长叹了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爷爷算是喜丧，只是可惜，我回去，竟没有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我爹跟我讲，爷爷咽气时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问他，无忌，无忌回来了吗？”

说到这里，曹无忌竟猛的掉了一滴眼泪。

他抹了一把泪，把头别过旁边去，不敢正视赢子夜的目光。

赢子夜看在眼里，也是神情黯然，他安慰道：“老爷子八十好几，一生也算是圆满了，这最后一面，没见着，确实伤怀……但也不是啥大事儿，缓几天就过了……”

曹无忌转过头来，平复了一下情绪，道：“爷爷走后，我便再无牵挂，也不准备回那个家了……”

赢子夜当即警觉，连忙道：“我猜想，你和你爹，关系不是太好。”

曹无忌点了点头道：“我一直没跟你们讲起，我那爹并不是我的亲爹，我只是他们从路边捡回来养大的，从小就逼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亲生爹娘是谁，从小只有我‘爷爷’，在真正的关心我，爱护我……”

赢子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花火，自然是没有做出来的了？”

曹无忌表情沉痛道：“这是我曹无忌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和愧疚。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没有让他看到这花火。”

赢子夜暗自叹气道：“我猜你也造不出来，我忘了给你说，花火除了那火药的配方，还需要有一种防止炸膛的技术，这个技术，我不教你，你靠自己怎么也做不出来，你将火药灌注在一起，一点引线，顷刻就炸……那是炸药，不叫花火。”

听到此言，曹无忌当即瞪大了眼睛。

做了多年密谍的他，迅速警觉起对方的每一句话。

但现在，他却突然陷入沉思。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

有些话，他鼓足了勇气，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一面是养他长大的“父亲”，他的养育之恩必须报答，这是曹无忌的执念。

而另一面，是自己真心相交的“好兄弟”。

说内心话，曹无忌不忍欺骗他。

只是现在，自己两难之间，他没有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且就在今天，曹无忌发现那个叫莫云旗的青年，并没有怀好意，他如此煞费苦心的接近赢子夜，恐怕和自己的目的差不多。

自己虽然欺骗了赢子夜，但至始至终，却从未想过要害他。

而这莫云旗，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满目的杀气。

他会不会害赢子夜，那就说不一定了。

曹无忌觉得，自己必须得留下来，保护赢子夜，算是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

因此，他没有直接回应花火的事情，而是对赢子夜郑重提醒道：“那莫云旗，接近你可能并没有怀好意，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要防着点。”

赢子夜看着对方，呵呵笑道：“当年你来山上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没坏好意呢？我那会还不是处处防着你？放心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莫云旗，这兄弟性格孤僻了一点，但人却是个好人！值得交，你别带偏见！”

赢子夜最后一边用竹签剔牙，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