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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始佳人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因为没拉窗帘,光透过窗户,像一束强光,穿透了熟睡中的阿杰的眼皮,让阿杰猛的醒过来,以为时间已经过了8点,打开手机看才发现6点不到。阿杰很爱晨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很早起来跑步,特别是夏天,为了避免8点后的温度升温快,阿杰在周末都会在6点半左右起床,洗漱和做点准备运动,7点左右到达附近的公园,开始每周的跑步,从7点跑到8点,大概跑10公里。只要是节假日、周末,阿杰都会去跑,即便遇到雨天也会去,只要雨不是太大,不影响跑步都会去。

在6点半左右,阿杰悄无声息的起床,缓慢的拉开卧室的门,再关上,深怕有动静,吵醒睡得正香的老婆。阿杰的老婆,叫吴梦洁,平时阿杰叫她小梦,也叫小名大白兔,这个小名是谈恋爱期间阿杰给她取的,阿杰给自己取名胡萝卜,这样大白兔会一直喜欢葫芦卜。

他们是在岳麓山脚下认识的,阿杰在湖南大学读书,喜欢去逛图书馆,在一个夏季的上午,阿杰正好去图书馆,在东方红广场前面,小梦和自己的几个同学向阿杰问去岳麓书院的路。阿杰是个有心人,不但指明的路怎么走,而且还主动帮助小梦她们免费进入岳麓书院。毕竟湖大的学生,有个好处,可以凭借校园卡免费进入岳麓书院,而且是无限次,即便毕业了也一样能凭借校友卡免费进入岳麓书院。

阿杰,那天不知道什么缘故,还主动做起了小梦她们的导游,最为特别的是阿杰喜欢和小梦聊天。阿杰,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般不愿意多说话,遇到陌生人,会尽量不说话,有点像林黛玉刚进贾府时一样。不过阿杰和黛玉不同的是,阿杰是无话可说,毕竟和陌生人没有共同的话题。但见到小梦后,阿杰的灵魂像被闪电击,语言中枢开窍了,很多话,很多有趣的东西,从脑袋里涌现出来。见到小梦的前一天晚上,阿杰宿舍太吵,阿杰没睡好,整个状态不太好,但和小梦她们一起逛岳麓书院,准确说是和小梦一起聊天,阿杰精神很饱满,眼里好似小溪侃侃而流,面部的表情简直像是头一次买彩票中大奖一样,双手配合着阿杰指挥着交响乐团演凑天籁之音合乎节奏,两只脚自动调整到与小梦同频共振,很巧是阿杰穿绿色T恤,和小梦的绿色裙子很搭。

当然,阿杰还是摆脱不了羞涩的内向性格束缚,总之直到和小梦她们告别,阿杰没有留下小梦的联系方式。小梦虽然知道阿杰对自己很有好感,但也不能确定,虽然是个很主动的姑娘,因为对阿杰的性格不是太了解,阿杰可能对其他人也一样积极,也就没留下阿杰的联系方式。和阿杰告别后那段时间,阿杰很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迈出那一步,至少留下联系方式,或者至少知道对方的学校,只是知道一个名字,想要在一个10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找到小梦,无异于大海捞针。自那天后,阿杰吃饭索然无味,走路没有动力,上课像是戴着枷锁的犯人……唯一一项,阿杰每周末都会去图书馆,以前去,是为了在书海中探索乐趣,与小梦分别后,图书馆的书对阿杰吸引力大打折扣,即便阿杰最喜欢的书,阿杰翻开阅读,或是千斤之力压在双手上,不愿意翻开,或是以前读起来朗朗上口的语言瞬间像是发了霉的面包,让阿杰闻之抗拒。阿杰去图书馆,不是为了沉浸书香,而是想在特别的地方,再次遇见心中的小梦。

阿杰怅然若失的状态,持续了一年之久。不是一年太久,而是每天度日如年,时间虽然只是一年,但阿杰好像度过了三百六十五年。也不是经过漫长时间的疗愈后,阿杰自动变好了,而是对阿杰来说,生命中的大事再次发生,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阿杰,让阿杰的生命之火再次燃烧起来。

阿杰毕业后,去了企业上班,在公司附近小区租了房。阿杰在大学期间,自以为学习很用功的,但面对工作中要用到的专业知识,阿杰倾尽脑力,也无法调动起沉浸在脑海中所谓已掌握专业知识。工作的捉襟见肘,让阿杰不得不重拾大学教材,每天下班后,开始梳理知识体系。有些刚入职场的年轻人,会充分利用上班时间,主动求着做事,积极找有经验的同事求教,下班后会主动留在办公室,争取从加班的同事那里汲取知识。但阿杰,性格很羞涩,遇到不懂的,不是不想向同事请教,而是准备请教的那一分钟,阿杰的大脑会翻江倒海,比如,这个问题怎么问,同事才能知道自己想问的问题呢?若同事回答了,自己还有疑问,还需要问什么问题才能解惑呢……阿杰,困在了如何向同事请教的那一分钟,面对陌生人,阿杰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小梦只有一个,也只有小梦才会让阿杰的语言中枢开窍。

阿杰,因为住得近,每天中午在公司食堂吃完午饭后,都会回住的地方睡午觉。阿杰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里面的树枝干互相握手,相互之间没有界限,随意任由彼此将触角伸展到对方领地,犹如亲密情侣之间十指紧扣。原本小区初建时,每棵树之间相隔较远,走在小区路上,早上、中午、傍晚的阳光都能毫无阻碍的直接洒在人的身上,眷顾着住在小区的每个人。但小区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原本傲然挺胸的房子像老人一样喜欢垂着头,原本白色的贴面像是喜欢微服出巡的贵人用灰头土脸来装扮自己,路面凹凸不平,小区的杂草已经长在了某些看着不太让人喜欢的墙上。也许是因为小区老旧的原因,小区里面的树长得很茂盛,越往小区深处走,越安静,越清幽,还有让人舒爽的感觉,这也是阿杰当初选择住在这个小区的缘故,和阿杰的脾性很贴合。

也许是缘分未尽,阿杰午睡后,去往公司的路上,虽然脑海里想着工作的事情,眼睛也没有忘记随意欣赏小区最近盛开的绣球花,它们就在路边,一朵接一朵,相互挤着,有的花瓣是浅蓝色中带点白心,有的是花瓣边缘带点浅蓝点缀,有的花瓣全是白色……很是热闹,像是在夜市中穿得五颜六色的一群群少女赶集。与绣球花相隔不远处,还有一个长廊,长廊上没有盖砖瓦遮风避雨,而是密集紧凑的紫藤萝覆盖在上面和两侧,平时走过长廊,像是在绿色的汪洋中穿过,虽没景色,但绿意足够让人印象深刻。在花季,紫藤萝花是最耀眼的星星。阿杰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有半小时才上班,决定趁着中午拜访下紫藤萝长廊。虽然紫藤萝长廊与路边相隔不远,但中间隔着一排排小球状小树,在路边经过,很难注意到。阿杰绕过一条小道,一吊吊白紫相间紫藤萝花,扑面而来,长廊变成了花廊,像一条龙蜿蜒到远处的丛林深处。阿杰继续往前走,走得越近,心情越兴奋,来造访紫藤萝花不仅仅阿杰,还有专注采蜜的小峰,尽情嬉戏的花蝴蝶,站在紫藤条中静休的小鸟……阿杰不想打搅它们,脚轻提轻放,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幸好穿得的是很轻的鞋,足以不发出响声。阿杰原本只是想站在外面看看紫藤萝花,欣赏与它相伴各种小动物,但转念一想,还是要到长廊里走走。当阿杰从侧边小路转角到长廊入口时,一个很熟悉的倩影,像熟悉的闪电一般,再次击中阿杰的灵魂,阿杰此刻的心瞬间忽上忽下,好似心要从身体蹦出来,往前准备迈步的脚动弹不了,四肢不受控制。来不及确认那个倩影是谁,凭着感觉,阿杰确人她就在那里。过去一年多以来,她时常出现在阿杰的梦里,阿杰不想醒来,这样至少在梦里还能见到她。她背对着阿杰的方向,一个人拿着手机,为紫藤萝花拍特写,很投入的享受花藤的仙境。阿杰像一颗钉子一样,驻足在花廊入口,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一般,凝固在一个方向,眼球里只有她。她虽不曾转身,但阿杰确认就是她,阿杰想叫她,但嘴巴好像被缝住了,声带也哑了,四肢更是动弹不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呼叫她。她依然在画廊中用手机不停的捕捉紫藤萝的芬芳,深怕只要手机暂停拍,紫藤萝此刻的美便会不翼而飞,可能是眼里只有紫藤萝花,可能是专注用手机定格紫藤萝的美,可能是想自己前生是紫藤萝仙女,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发现阿杰。阿杰发现四肢不听自己控制,嘴巴、声带、心脏各自有了主见,也不管阿杰多么希望得到他们帮助,他们依然我行我素,幸好还有眼睛让阿杰此刻有机会全世界都是她,再加上耳朵能听到那熟悉的轻盈步伐,不至于让阿杰觉得是在做梦。她好像累了,或者是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她,眼角微斜,发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身后,这个人可是一年多以前的见过。她不敢相信,因为那个人一动不动,以为是看紫藤萝花看久了,眼睛出现幻觉,当她缓缓转身,揉了揉眼睛,继续再看时,确认这个人是一年多以前见过的陈小杰。她脑子里恍惚了一下,陈小杰不可能在这里,他是外地人,毕业后大概率回家乡了,再说也没那么巧。她之所以能想起阿杰,是因为一年多以前,确实对阿杰也有好感,上次与阿杰告别后,不曾对其他男生有过这样的好感,这也是看到阿杰后,印象还深刻的原因。

幸运的是,阿杰看到转身后的吴梦洁,四肢、身带、嘴巴、心脏像是如有神助般再次回归阿杰的统领,阿杰大声叫出了,“吴梦洁,再次见到你,我和紫藤萝花一样很开心”,吴梦洁听到阿杰打招呼后,确认了是陈小杰,吴梦洁想着“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便很舒心地说到“陈小杰,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不等阿杰回复,吴梦洁继续说,“你毕业后,没有回家乡搞建设啊,是来这附近上班吗,还是路过啊?”

阿杰听到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异常的高兴,因为她还记得自己便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因为一直在想一个人,留了下来”,顿了顿,阿杰继续道“我就在这附近上班,也住在这个小区,你呢?”

“我也是”吴梦洁很高兴,至少以后能经常见到他。

“我想留下你的微信,希望你的微信好友里加一个人”,阿杰不想再错过,上次错过,等了一年,再错过,可能是一辈子,即便知道对方就在附近上班,也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可要再次遇见她,也可能是猴年马月。

“好啊”,吴梦洁本来也是想加阿杰的微信,上次也想加,这次不想再犹豫了。

阿杰拿出手机,准备加吴梦洁微信时,发现自己上班已经迟到了半小时,没想到一个小时过得这么快,但即便可能会迟到很久,阿杰不管了,加完微信后,想继续在花廊下与吴梦洁多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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