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宽大的手掌附上柔软白皙的脸颊,陆舒盯着他良久,张了张口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回应,她迷蒙的眼睛眨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我是在做梦么?”男人听了她的话,终于绷不住,轻笑出声:“好了,睡吧!”
隔壁渐渐没了声响,应该是注射了镇定剂,世界又安静了下来,房间只有一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男人坐在床边,执起柔弱无骨的小手,贴在唇边轻轻摩挲,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睡颜,两道秀眉一直皱着,应是伤口发疼,睡得不是很安稳。
温热的手指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抚着皱起的眉毛,直至抚平才放下手。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极沉极轻,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哽咽:“阿舒,我该拿你怎么办?”
陈宴安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时电话响了,怕吵到床上的人,连忙掏出来直接挂断。沉思片刻,又点开微信输入几段文字发送过去,然后将手机关机,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他那天回去后心里一直不安,合同签得很顺利,饭局应酬的事情丢给了唐青远,他则火急火燎地订了机票。但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误,等了几个小时终于搭上了飞机。
飞机一落地就直奔陆舒的住处,到的时候天快黑了。他站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没人在家,他心里越来越慌,正要给陆舒打电话时,遇上了来拿洗漱用品的琳达。
通过琳达才得知陆舒出事了,听到她正躺在医院,他像疯了一样迅速往楼下跑。还是琳达出声阻止,让他冷静下来,要不然不知道要跑哪家医院去。
当他看到病床上苍白的小脸时,心脏像是被重车碾过,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
清晨,陆舒躺在床上,眼珠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宴安的身影,失落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原来昨晚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电话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也许他在忙,她自我安慰地想。
护士推着车进来了,她每天早上都要输液扎针,这几天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护士兑好了输液水,冰冷尖锐的针刺进皮肤,扎进血管的时,她疼得皱了下眉。心中猜想这怕是个新手,下手真重!
头上的纱布也该换了,她巡视一圈,没找到护工,轻叹一声,还是自己来吧。没扎针的手把着床边的栏杆,艰难地撑坐起来,幅度过大,栏杆碰到了膝盖上的伤口,疼地她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那人伸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旁的护士将病床调高了些,她寻着肩上的手望去,是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陈宴安没有看她,低头整理着枕头,扶着她的身子慢慢地靠了上去,她的眼睛像是沾在了陈宴安的身上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触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是生气了么?陆舒心想。
护士拆开了头上的绷带,掀开纱布,伤口露了出来,身后的人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伤得很重吧,之前缠着绷带她也看不见,只听琳达说伤口很深,缝了几针,还安慰她医生的缝针技术很高超,应该是不会留疤,即便是留疤也是很细小的疤痕,把头发放下来就可以遮住,没什么大问题。
事已至此,留不留疤她也不在乎了,她只感觉晚上疼得她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