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处,一丝微弱的脚步声传来,混在雨夜中,不甚清楚,但对于江城的听力来说,却如钟声般清楚。
“吱呀。”
一声难听的推门声传来,一位穿着黑白道袍的中年人踏入院中,他梳着发髻,眼神阴翳,那是一种常年杀人带有的目光,他的长袍随风微动,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息,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剑,剑柄处是一个圆形的太极构造。
他对着江城走来,在离江城三丈距离停下。
此刻雨幕之下,他仿佛在一个大玻璃罩里,周围的雨水落到他周围便自动散开,他整个人在里面一水不沾,而且十分客气地朝江城抱拳行礼。
江城回礼后,说道:“周国杀手榜排行第九,道家,莫影。”
“能得鬼谷传人认识,是莫某的荣幸。”莫影干枯的面容下,是沙哑的声音,“不过,我早已经不是道家的人了。”
他似乎就是一道干柴,随时都会随风而倒,道袍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宽大,似乎敞开能将他包进去。然后,江城却依然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蓄势待发的杀意。人的影,树的名,来者不善
“九皇子呢?”江城问。
“不清楚。”莫影似乎在想什么,“但是有人想让我来见你。”
“相国?”江城说出了这两个字。
莫影沉默了,夜里只有雨声。
“我明白了。”江城握紧了手中的剑鞘,道,“是来杀我的?”
“相国欣赏先生,觉得先生在麟王手下做事实在埋没人才,你值得得更好的舞台。”
“我奉命来杀九皇子。”江城用这句话说出他的答案。
“那九皇子的孩子?”莫影奇怪地问道。
“殿下不喜欢滥杀,也不怕斩草不除根。”江城自信地说道。
“麟王是枭雄啊。”莫影感叹地说道,同时默默地抬起他手中的太极剑。
“此剑名为惊极,是相国早年游历道门时,道家作为见面之礼相送的,如今传到我这个道家叛徒手里,如果我死了,希望先生安排这把剑。”
“你没自信?”江城问道,手里始终握着剑鞘,气息内敛,似乎并无进攻的欲望。
“这些年握着这把剑,担惊受怕了许久,害怕无法给这把剑一个好的归宿。道门待我不薄,然而我年少的时候却犯下了一个错,结果我被逐出师门,流离半生,我内心始终对着道家有一份愧疚。”莫影似乎在回忆,声音显得更加干哑,“我害怕这把剑没了归宿,况且先生值得我说这句话。”
他的身躯始终保持紧绷,周围的空气玻璃墙似乎有些许晃动,周围雨水不时地渗入进来一部分。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江城说道,“杀意,忠义,都在你身上体现出来,冷血的人内心却有情义,这样矛盾的你一定很难受吧。”
“无妨,这些年习惯了,从为相国做事,杀的第一个人开始,我的情义始终就埋藏在心底了。”莫影的声音重复恢复冷冽,“今日这场战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