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吧,没什么可担忧的。”
李可生简单地回答道。
而李丘却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这样吧,可我还是感觉好奇怪。”
“别奇怪了,昙琼。倩华、凡生和寒瑞他们呢?把他们叫过来,我有事儿要对他们说。”
李可生说道。
“少主他们呐,应该还在「鉴思亭」吧。侯主您是知道的,倩华少主和寒瑞少主他们二人只要没什么事,就会泡在书里,毕竟那是他们在心中唯一的乐趣啊!凡生少主吗,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竟然还没往外面跑过,我们都觉得挺不自然的。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说,我觉得他们真的有点可怜啊。明明还是一群少年,可没什么童趣。小瑶瑶就好多了。整日就跟着绛爷爷疯。”
在昙琼说完后,昙琼沿着平台离开了。
“真的,没什么童年的人生很惨的啊!”
昙琼边走边低声说道。
“那我们继续前进吧!”
在昙琼走后,李可生说道。
于是,李丘将头抬了起来,而他的脑海中仍旧回荡着昙琼所说的话,向上走了。
推开「绛明堂」的门,李可生和李丘二人径直走向了五十多米远的座位,到了之后,二人相邻地坐了下来。
“不是,丘,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答应他啊!那东西一看就是假的啊!”
李可生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看着李丘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八成是假的啊。但哥,有一点你是没明白的。那就是,在这种官僚间的斗争里,就算是知道那是假话,你也一定不能说得太绝对。那样做的话,你们就被定义为敌人了,这样,在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你若想让你长久待在一个圆的中央部分,你就得先保证那是一个圆。所以啊,这条路上,追求极致的平衡才是正道的。”
“额……好高深。怪不得是我所不能明白的。”
李可生拿起手边的茶壶,向两个茶杯倒去。倒好了后,他又将一个推向李丘,自己则拿起一个,递向嘴。
“万事万物都是在追求一个平衡。所以物极必反便是常理。”
李丘拿起一个,也递向了嘴。
“话说回来,哥,我认为昙琼所见与所担忧的事并非杞人忧天。何况昙琼经常预料到一些事儿。就像那时候,她就准确预料到了「靖平帝国」的反扑,我们才能想到一举攻向「靖平帝国」的国都,让他们扑了个空啊。我觉得对待这个应该慎重一点。”
“依你的意思来就好,我还是相信你的,丘。”
李可生将茶杯放下后说道。
“不过,关于这件事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讲。”
李丘也放下了茶杯。
“那我可要好好听一下了。”
“哥,我认为应该联合国外人,以备不时之需。我「绛国」不是有着打着和义的旗子的国外人嘛。”
“关于方案吗?一周后的那个「和义外交会」,正是我的方案。我会趁此机会将这件事办好的。相信我!不过......”李丘说道。
眼神正在逐渐变得迷离。因为有一场翻覆天地的海浪正要扑来,那是记忆的浪潮。每一次只要你轻轻接触到它,它总是会慢慢卷起,化作飓风,肆意地虐过平静的村庄。
“怎么了?丘,我就这么给你说吧。凡你需要的,不需知会我,你自己安排就好。”
李可生说道。
这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信任,更是一个主对自己的军师的无比信任。
“不过......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商讨一下。七色花......我想要借用。毕竟,没有利益所架起的国家桥梁,是不会太过牢固的。”
李丘低下了头,说道。
音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衰退下去了。
“七色花......嗯,没问题。毕竟,那是沈茜儿留给你最后的东西啊。它虽是我「绛国」的国宝,但它还是她留给你的最后的回忆啊。”
李可生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羡慕和一丝可怜。
在听到沈茜儿这个名字时,李丘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泪水,沿着那略显粗糙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前兆,只是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埋藏多年的东西。
这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李倩华、李凡生、李寒瑞,奉命前来。”
李可生一边呼喊着让他们进来,一边知会李丘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
李丘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背着门站了起来。他即使拼命地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脑海中却浮现的与沈茜儿的一幕幕,刺痛着他的内心。
在听到李可生的话后,李倩华、李凡生、李寒瑞走了进来并用双手作揖单膝跪了下来。
“罢了,在我二人面前还管这些做甚!不用拘礼,按平常来就好。”
李可生将手一抬说道。
于是,三人站了起来。就在三人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发现一向待人亲切的李丘竟背对着他们。
“丘叔,你怎么了呀?”
还是比较外向的李倩华将疑惑的眼神转换成了饱含疑惑的话。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你们丘叔我啊,看着你们日渐成熟,而我们却慢慢地在变老了,不经伤感了起来了。以前你们还小小的,想当初,你们可只有这么小啊!”
李丘转了过来,用笑颜极力掩盖着悲伤,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再过三天就是「灵试」了。你们也该出发了!想必胡昊元应该也出发了吧。”
李可生咳了几声,说道。
在听到胡昊元三个字后,李凡生与李寒瑞陷入了沉思。在回忆中,一个人被一群不法分子绑架,逃出来后,在「绛国」街头边流浪。李凡生与李寒瑞在玩耍时,看到他时起了恻隐之心,便让他生活在了「绛侯府」中,并与他成为了朋友。只不过后来他被一个「绛国」贵人接走了。
“了解!父亲、丘叔,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等着吧!”
李凡生不知道为什么,继昨日的事情后,他就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但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为了振作一下,便将右手臂直立举过头顶,将手张开,摇了摇,示意再见,而后就走出了「绛明堂」。
“我们就先告退了!”
而李倩华、李月寒用双手再次作了一次揖,说道。于是,二人也跟着走出了「绛明堂」。
“你啊,你……就不知道谦虚一点吗?”
“倩华姐,我错了,错了。”
「绛明堂」外,从声音可以想象到的是李倩华又揪住了李凡生的耳朵,正在教训着他。而李寒瑞也只是小声地笑着。
“丘,我觉得昙琼所说的那句话没什么问题。少年时期可真的不是说得那么长,看着看着,就结束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在「灵试」期间建造出一个供他们游乐的场所,就当做他们成年的一个聚会地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清游苑」。你说,这主意怎么样呢?”
在听到李倩华、李凡生、李寒瑞三人嬉戏打闹的声音消失后,李可生看向了李丘说道。
“哥,这主意我觉得不错,建设就交给我吧!”
“丘,你还要去联合外人呢。如果这个也让你去,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何况我答应过沈......”
李可生明白沈茜儿这三个字对李丘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求你了,哥。我想充实一下我的生活,然后好好地和过去来一次告别!我不想活在逃避里了。”
李丘用渴求的眼神注视着李可生,说道。
“你这不还是逃避吗?”
李可生想。
“这......行吧,不过我得安排个人在你身边。”
“行!那个人是谁?”
“这个人你肯定认识。进来吧!张统领。”
李可生说道。
在听到李可生的呼唤后,一个身穿轻甲、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走了进来。没什么说的,单走一个字,美。
“张昕儿在此,参见二位侯主。”
那个女人单膝跪了下来,说道。
“免礼。张统领,下一个月内,副侯主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我好好看住他。”
李可生眨了眨右眼,看着张昕儿说道。
“昕儿了解。副侯主大人,明旧部第三百零四号士兵,第二位亲兵,明新部总统领见过大人。下一个月就请多指教了。”
张昕儿站起身,看着李丘说道。
“那就请多指教了,张统领。不过,还请给我三天时间。这段时间,我要去「东青花海」待着。还请张统领不要来找我!”
李丘边说着边走下阶梯,经过张昕儿时,仍一眼看着前路,沉默着,走出了「绛明堂」。
“昕儿,这你是知道的,他在那次过后就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我弟弟可就交给你了,这个世界也许......可能也只有你能帮他了。这三天是他每年都会去的。不用管他,三天后他会回来的。”
李可生看着张昕儿说道。
这三天,是为了留住回忆,是为了平静心情,更是为了不要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
“明白,侯主。我会尽量帮他走出来的。”
张昕儿说道,而后也走出了「绛明堂」。
李可生的眼睛透过天窗看着外面的被云掩盖的太阳,深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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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可生、李丘和张昕儿三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内,李倩华一行人也离开了「绛侯府」,坐到了马车上。
“终于到这一天了!我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绛国」李氏绝非等闲之辈。”
李凡生透过马车两边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景物,说道。
“可不是吗?「灵试」后我要加入我「绛国」的「明部」,让我「绛国」名扬万里。倩华姐,你有什么愿望吗?”
李寒瑞期待地看着李倩华说道。
“我啊,就做你们坚实的后盾吧!你们的倩华姐啊,不需要你们能闯出多广阔的天地,只要你们倆平平安安地就好。”
李倩华在内心憧憬着未来,看着李凡生和李寒瑞二人说道。
话虽如此,但现实真的会是这么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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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青花海」深处。
李丘正身穿一素白的衣服,低着头穿过了一个山洞,而后又经过了一棵棵柏树,在草地上留下了一路的痕迹,终于到达了一个宽阔无边的平地。那个平地上赫然长有一棵开着五色花的树木,在她周围的生灵仿佛褪去了生来就有的兽性,只剩下平静且呆萌的模样,呆坐着。
从天上来看,你会发现,树木待的地方是一个花海。但不知为何,花海的娇艳远比不上树木上的五色花
在树下,李丘陷入了回忆。在回忆里,一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在一棵长满五色花的青绿树木与周围的生灵的见证下,为一个身穿白色素衣,长相清秀的女人戴上了一枚镶有七色花的戒指。
“茜儿,我来了。你还好吗?还记得当初在山崖边的誓言吗?你放心,我们当时期望的国家已经不是那个还在幻想中的样子了。对了,茜儿,就让我来向你描绘这个世界,好吗?噢,对了,你经常牵挂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再过三天就会迎来属于他自己的「灵试」了。还记得吗?我们当初就是在「灵试」认识的,到今日,应该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说着说着,李丘的眼角再一次泛起了泪花。原本一个刚强的男人竟在这时变成了一个懵懂的少年,躺在一棵老树前倾述着自己内心的话。
“还记得这是什么吗?没错,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可它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花苞了,它已经成了一朵足以和天下所有美丽的东西媲美的花了。茜儿,我想将它成为新世界的基石。你看,行吗?”
李丘从袖子中拿出一朵七色花,说道。
在李丘说完后,一阵风拂过,那颗树上的五色花叶飘然落下,像站在舞台上的舞者一样,肆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那是一片白蓝二色的花叶落在了李丘的眼角旁,随风轻微地左右浮动着,好像在檫拭着李丘的泪水。李丘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在悲伤,还是在欢喜。
“记过一抹春华繁美,换起比翼双飞。虽属彼时战火乱尘,多为灾厄,但晓那江上亭边,幸得佳人一笑。顿明那繁乱之生机,竟不敌红尘一瞥。那是情起之美,留世之乐。度一浮生安乐景,恍过人间惊尘梦。舞长剑,断铁枪,种花海,赠佳人。我李丘虽一介狂夫浪子,但欲借此佳景美画,向佳人诉一世誓言!”
李丘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他最美好的时间河流里。他的眼神是坚定的,那眼神,超越了生死。但那眼神又是迷离的,因为他的誓言成了泡影,没了实际的作用。
“人随叶落日落霞,花开花落总是情。”
而后,他在口中低估着。
一些花叶随风飘拂,慢慢地飞向了万里长空,放飞着李丘憋在心里的一丝丝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