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天天有意外。
这一早,庄上来人通知,次日议事,议事主题:征收夏粮。
夏粮要在八月份交完,现在已是六月末,要开始准备了。
该会议,老夫人会参加,作为家主的李四郎也要出席。
这倒方便了李盈,他当即决定,次日携母入城,并悄悄知会水苏归拢衣服和被褥。
水苏相当紧张,“老太太不会生气吧。”
“那必然相当生气,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宝二爷,一定能罩住你。”
水苏疑惑道:“哪个宝二爷,是宝玉吗?”
晴雯路过,见两个人在墙角窃窃私语,甩了个大白眼,重重哼了一声。
水苏撇嘴,立时离开,李盈晃晃回了前院,寻了个看刻版的由头就要出门,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伙人。
来人五六个,衣着整齐。
领头者身着文士衫,蓄着小胡子,拦着李盈便问:“那少年,可知道鲈庄李家吗?”
李盈一凛。
现在的他,非常理解“人靠衣装”这句话,并不是只敬罗衫不敬人,而是大部分百姓的衣服都打着补丁,突然出来几个衣着整齐干干净净的,那肯定是出自某个组织。
而能成组织的地方,都很不简单。
“我家便是,几位打哪来?”
领头者打量一番李盈,随后笑道:“想来你就是李盈李爷吧,本人顺王府黄文,我们王爷请李爷府上一叙。”
顺王府!
李盈快速思索可能与这里产生交集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冯紫英和张承嗣。
但若是他俩找人,要么提前知会,要么会让个脸熟的人陪着,不可能这样派人来提,有问题。
李盈便问:“黄大爷好,李盈只是乡下小民,因为何事进了王爷耳里。”
“这我不知,我只是奉命来请人的,李爷请。”
李盈知道躲不过去,便道:“好,容我回去禀了祖母和母亲。”
黄文应了,李盈立刻到后院找到金云和晴雯,嘱托二人道:“你们去找张秤砣,让他去找钱多,再让钱多去找张承嗣,告诉他,我被顺王府带走了。”
“王府?”金云吓了一跳:“他们找东家干吗?”
“没事,以前见过,你按照我的话传出去便是。”李盈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默念顺序,晴雯哼了声:“就这么一句话,还要两个人传,爷要是信不过我,可以不用叫我。”
李盈跟她治不起,嘱托金云不要跟老太太乱说,接着便跟黄文离开。
王府的马车停在庄口,李盈上了车,车厢帘子封死,外面光景半点看不到,这是他第一次做带篷的车,感觉像被牢上了。
黄文嘴上叫着爷,实际这都是社会人间的称呼,没多少尊敬,相当冷淡,李盈与他聊了两句,什么话都没有,也就干脆闭目养神。
马儿小跑,并不很快。
行进中,李盈听到张秤砣飙驴车吸到了尾流,跟了一段时间,又觅得机会超车而去,略略心安。
一路无话,马车到了王府,也是角门,黄文引着李盈往里走,直接到了一座偏殿。
门口侍从道:“王爷有客来,吩咐人到了不必等他。”
黄文应了,引李盈进屋。
这是一间非常空旷的屋子,里面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矮榻,上面放着一个棋枰。
李盈缓缓吁出一口气,不知原因才会紧张,现清楚了人家为什么找上门来,立感一切好说。
“亓爷,您在呢!”
亓姓男子身材极胖,目测近四百斤,过胖的体形影响了他的外貌,胖脸上眼睛是否睁开都不清楚,李盈便也猜不出他的年纪,二十到四十都有可能。
“本人亓康,为王府文书,王爷公务繁忙,只留下亓某与李大爷过招。”
文书就是清客,亓康挥挥手,两个侍从搬着小凳,各持纸笔,坐在旁边,显是要录谱。
既来之,李盈也不做他想,行了礼,在位置上坐了:“亓兄唤我李盈即可。”
“好,李兄弟也可唤我表字元聪,李兄弟,猜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