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健壮的公牛拉着巨大的车厢,在军阵中格外醒目。
这辆牛车是大砖头出行专用车驾。
他的身躯比两年前又长壮实了一大圈,满身腱子肉的大公牛,背负着他也走不了远路。
许敬祖穿着一袭青衫,盘膝坐在牛车上。
担任掌旗官的姜益被他瞪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收起了代表小姐的鹅黄色龙凤大旗,给旗杆换上了镶黄边的‘苏’字大旗,邀功似的用力摇了摇。
许敬祖指指在随行的少年男女中吹嘘见识广博的锦袍少年,做了个手势。
温自在立刻跳下战马,小跑到王芝秀马前,伸手牵着马缰绳。
身着战甲的瑾儿和韩秀秀,被许敬祖扫了一眼,就驱马分列在王芝秀两旁。
许先生在汉阳县王家,仿佛是一道影子,没有实质,偏偏无处不在。 以账房的身份,掌握着汉阳县王家中枢。
触动到许先生的,无不是最隐秘,最复杂难解的事情。
这次跟随小姐来到战阵前,亲自盯着小姐的安保,同时还时时在维护着小姐的声望。
千年来,南岳山君镇杀妖邪,整肃林兽,惠泽辖境万千生民,在整个南方的百姓中,都口碑甚好。
流落到此的南梁王族和士族重臣,如今也还有众多拥趸。
全杀了,对收拢南方士民,是一了百了,百利一害的好事,该做,也值得做。
但是,小姐不能沾染了嗜杀的污名,更不能任由小姐冒着遭受天谴的危险。
王芝秀明白许先生的心思,也理解苏素的心意。
她要一统天下,重建大秦帝国。山南郡仅是块基石,延续了大秦正统国脉。纯正秦人为主体,延续秦人文明的江南,则才是根本,只有掌控了人口众多商贸发达的江南,作为帝国的基本盘,才能稳稳的压制住,江北不甘失去人上人地位的魏人。
百姓们会天然的排斥一个嗜杀的暴君,即便这位帝王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们希翼的是圣君、仁君。
她只能看着苏素去完成,本来应该由她完成的。
苏素一身男装,白袍飘飘,在秋雨中御剑而去,以青山为背景,回眸淡然一笑的情形,自此永远的存放在王芝秀心底。
这一日别后,她们再没有相见过。
她们共同拥有天下,却一生不得在这个天下相见。
...。。。。。。。。。
世间最强大的四柄刀剑,切开了坚实的岩石,刀罡剑气深达山体深处。
万仞高峰摇摆起来,无数的岩石从高处向下滚落。
山运流溢,混入秋雨中。
与山运一体相连的南岳山君,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昏黄的天地间,凄厉的呼声响彻千里。
她不甘,不愿俯首受戮,她要抗争。
山腰,神庙院中合抱粗的松柏被落石齐腰撞断,倾倒的树冠砸在一间偏殿上。
聚集着幼童的偏殿,瞬间便垮塌了。
荡起的烟尘中,夹杂着哀嚎和猩红。
几步外,准备给山神上香的队伍依旧排列整齐,妇人们的神色穆然,眼神坚毅。
千里方圆,千家万户,男女老幼,人人都在给山神敬上一束信香。
刀剑在山根切割开的巨大伤口,被滚落的山岩填补了起来,山峰停止了摇动。
一束信香一只火鸦,无数的火鸦穿过秋雨,向一个方向汇集。
围绕着妖娆女子急剧暗淡的火焰,重新炽烈。
烈焰烧干了庆离的剑溪,强横的卷飞孙蝶衣必杀的一剑。
南岳山君趁机向南急退。
火鸦密集如箭雨追向御剑悬停的少女。
她猜测,御剑而去的狐脸儿少女手里的东西,很重要,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牛车上眼神懵懂的童子站了起来,跳下牛车已经化作眼神锐利的青年。
他跨出脚步,一步千丈,拦在了南岳山君身前。
漫天冲来的火鸦,接近他身前十丈,就被他手中青紫两柄古剑散发出的绵密剑意割碎。
“你也来了!”她语声苦涩。
“既然你们去过了汉阳县,就该想到,我们会来找你们。”手持双剑的青年语声也带着苦涩,问道:“有解释吗?”
“已经做了,解释有什么用!
南城隍的金身被打碎的时候,我就在等你们出现。” 南岳山君反腕甩动水袖,一道长长的火焰猛抽向持剑青年。
“不止是你,而是你们。”青年容貌的白星左手剑横切,剑气割断了火焰,右手剑直斩,纯正刚烈的剑气划过空中,轰然作响,带着已经被切割细碎掉的火焰轰向南岳山君。
她左右挥动长袖,身姿曼妙如翩然起舞。
这对名为‘流霞’的水袖,正是始皇帝封赐的仙兵。
然而,这时她遇到的是两柄上古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