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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当佐利克斯再度睁开眼,面前的景象早已发生变化,荒芜之地不现昔日的繁华之景,唯有海浪依旧。海的远方可以见到秽灵退去的身影,黑雾逐渐消散,连同秽潮一起退去了。

“大家都死了”,这个事实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佐利克斯:再也回不去了。与家人朋友的在一起的时光成为了海中泡沫,转瞬即逝,不复存在。

“祂们暂时退却了,还会重新回来的。”卜塔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佐利克斯,辛格烈特的王城存在神迹,那个人类拥有驱使神力的器皿,才能轻而易举地击退祂们。可要杀死祂们,这一份力量又过于微小。”

“卜塔陀,我想知道[撒卡西]的真相。”佐利克斯凝望着远方的黑雾,脑海中的记忆不断上映过往的每一幕。

“傲慢的辛格烈特统治者驱赶背叛他的神使,术士师以及反抗者,将他们作为抵挡秽潮的牺牲品。他派遣监督者防止牺牲品叛逃,为了将他们束缚于此,刻意将孩童一同与罪人派遣于此。撒卡西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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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塔陀对面前这个年轻的灵魂解释道。佐利克斯还需成长,必须要面对和接受这些事实。

“这就是真相?”佐利克斯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走在这片凄凉的土地上,这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们从来不是接受测试的朝圣者,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罪人……不应该沦落至此,更不应该命丧于此。”

“辛格烈特的统治者及其归附者并不具备斩杀秽灵的能力,他们触怒了神祇,违背了神祇的意志,因此辛格烈特的王城受到神祇的[诅咒]后再也没有神迹降临。”

卜塔陀补充道,又提醒佐利克斯离开这里,“这里仍然危机四伏,你该离开这里了,外面的世界更为残酷,永远都不要惧怕你的选择。”

撒卡西的辛存者佐利克斯踏上了旅途,背负复仇使命踏上旅途。过程煎熬而漫长,可佐利克斯别无选择,即使未来充满未知,也必须伸手去触摸。

秽潮退却,仍有少数秽灵不断徘徊在这片土地上。风餐露宿的生活成为常态,而迎击突袭的秽灵也成了每日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不知走了多少个昼夜,佐利克斯终于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秽灵出现的频率减少。

佐利克斯倚靠着树干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长期的战斗早已使他疲惫不堪。尽管他已经习惯了秽灵的突然出现,还是心存疑虑。

“卜塔陀,秽灵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佐利克斯对秽灵的存在感到些许好奇,祂们看起来像是死去的人类与其他生灵的混合体,面容枯槁且全身腐败。

“祂们是被秽神玛可希的权能影响而造成的,我太过于年轻,无法追溯过去太久的事情。祂们吞噬生灵并使其成为祂们中的一者,遵循秽神玛可希的意志毁坏世界。”卜塔陀停顿了一会,似乎正在思索,

“秽潮早在维西格的时代到来前就已经存在,可主神维西格也只是压制祂们,限制祂们的行动——维西格不愿杀死祂们。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其原因。”

“如果秽神玛可希仇视世界,为什么主神维西格没有压制秽神玛可希,反而选择压制秽潮?”佐利克斯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源头所在,“若是权能消失,秽潮也会跟着消失的吧……”

“维西格无法找到玛可希的真身——玛可希隐匿于秽潮之中还不断利用秽灵重塑身躯,如此反复一来,便有了逃窜的时机,维西格似乎厌倦了,也不允许任何神祇干涉秽潮。”卜塔陀并不认同维西格的做法,由于主神意志存在无法干预。

“我大概明白了。”佐利克斯站起身,紧盯着前方的矮灌木丛。卜塔陀没有继续说下去,生怕干扰了佐利克斯的行动。不出意料,灌木丛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中窜出来。

佐利克斯把手搭在剑柄上,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一个身影从中翻滚出来,迅速调整攻击的姿势。那个身影见到对方只是一个少年,拔出武器的动作不由得一愣。

“什么啊,原来只是一个小鬼啊……”来者暂时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双手拍打着沾满泥土的外衣,“少年,你赶紧离开吧,这里很危险的,想要冒险的话还是等你长得和我一样高的时候再说吧……”

面前的中年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佐利克斯木讷的神情——佐利克斯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不小心误入这里的,请问你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吗?”

“你不是这里的人啊……哎,你真是勇敢啊,我来给你带路吧,附近有秽灵出没,你一个人走不太安全,恰好我在附近巡逻,不如你跟着我们……”他这么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看我,我都忘记自报家门了。我叫喀拉比,目前担任阿美奇拉的外派巡逻员。”

“佐利克斯,你不需要告之你的真名与过去。”卜塔陀提醒佐利克斯道,“更不要轻易提及其他神祇的真名,这会招来福祸。”

佐利克斯接受卜塔陀的提议,面对喀拉比极大的热情又不好拒绝,于是便答应与他一起行动:“我叫利昂,来自附近村落。秽灵摧毁了我居住的地方,所以我打算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快就重振旗鼓了,真是令人佩服啊!”喀拉比对佐利克斯投去钦佩的眼神,“这样吧,你若是没有住处的话,回程的时候我帮你安排前往阿美奇拉的车辆。王城虽然是个好地方,可不是能轻易进去的,连阿美奇拉的受引者都要申请才能进入。”

喀拉比说着,指向一条隐蔽的小道,让佐利克斯跟随他穿越过去。佐利克斯用手拨开挡住视线的枝芽,看起来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野草几乎要埋没小腿。

“原来是这样的啊,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佐利克斯表示自己明白了。

喀拉比摆摆手告诉他这都不算事,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驻扎的帐篷:“看,那里就是我们驻扎的地方了。”象征着阿美奇拉的旗帜正飞舞着,帐篷中有人进进出出,一直在忙碌着什么。

“喀拉比队长,你回来了!”一个眼尖的人立刻迎上来,“怎么样,队长,抓到入侵的秽灵了吗?可以回去了吗?”

“嗨!你别整天想着回去,我连影子都没见着,还回去呢。真的是……”喀拉比情不自禁地埋怨了几句,又指了指旁边的佐利克斯说,“你去给这个少年准备一些生活用品吧,这孩子怪可怜的,一定流浪很久了。”

“是!”生怕惹怒喀拉比,那个人一路小跑起来,还不忘告诉其他队员喀拉比归来的消息。

佐利克斯不好开口搭话,观察四周的景象时隐约感到不好的气息接近,当即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的剑上——佐利克斯的动作被喀拉比看的一清二楚。

喀拉比早就意识这个少年在这种灾难频发的地方出现,可见他并非是等闲之辈。于是喀拉比打算测试一下这个少年的实力,可明显的是佐利克斯的洞察力要高于他。

“请退后!”佐利克斯一把推开了喀拉比,甩剑一挡,随着一声清响,袭击的秽灵被震开,接连退了好几步——看来佐利克斯的剑是打在祂的鳞甲上,才没有砍掉祂的肢体。

“什么?!”喀拉比没有意识到这个秽灵居然有那么快的移动速度,还没看到影子,攻击就已经开始了,而佐利克斯的惊人的气力也让他惊讶。

此时的驻扎地混乱了,每个人手忙脚乱地装备武器,纷纷举起刀剑或者是弓箭。几个术式师站出来,开始吟唱进行术式构筑。

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另一只秽灵从他们背后的死角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大家别慌!做好防御阵型!小心受伤!”喀拉比提高音量,试图镇住所有人,又转头对佐利克斯说,“这边就拜托你拖延一下了!”

佐利克斯看了一眼驻扎地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姿势,防止秽灵越过他去追击喀拉比。他抓住剑柄猛冲过去,横砍一剑便击中他的下肢,降低了祂的移动能力。

面前的秽灵惨叫一声,顾不上受伤的下肢,对着佐利克斯猛地一击,佐利克斯很快侧身躲开,毫不留情地刺向秽灵的核心——也就是作为人类时,心脏的那一部分。

不到片刻便结束了战斗,见势不妙的另一只秽灵在接下喀拉比的攻击后落荒而逃。旁边的术式师的吟唱结束,立刻指定了攻击方向,巨大的火焰从术式中喷涌而出,朝秽灵袭去,秽灵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这样无法杀死秽灵,秽灵的核心没有完全毁坏,只需要一点时间便能恢复如初——那群人类还尚未具备杀死秽灵的能力,只适合抵御。”卜塔陀丝毫不掩饰对喀拉比一群人的能力否定,“起码不容易死去。”

佐利克斯还想询问卜塔陀一些事时,思绪被打断了,只见喀拉比在远处向他招手:“快过来这边!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完全不需要帮忙……”

喀拉比刚想说些什么,较为年长的术式师赶忙跑过来,激动地拉起了佐利克斯的手:“孩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使用术式吗?是有什么诀窍吗?还是说你使用了术式……”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喀拉比打断了:“无论怎么说,利昂都打倒了秽灵,也不要去深究什么了。”

众人注意到喀拉比的举动,纷纷靠拢过来。面对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佐利克斯连忙摆手,坦诚地交代:“您高抬我了,我不会使用术式,只懂得术式大概的理论。”

此时围观的众人哗然,忍不住骚动起来,低声讨论着——

“那个人居然不会使用术式!也就是说,他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了秽灵吗?”

“真没想到这种荒山野岭居然有阿美奇拉的漏网之鱼!”

“……”

“咳咳咳!”喀拉比没有想到佐利克斯完全不会使用术式,装作镇静地安抚众人,“没错,利昂拥有如此卓越的能力,应该在阿美奇拉接受指引,不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

话语权又交给了佐利克斯,他能明显感觉到他成了聚焦的中心,众人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我应该到阿美奇拉去。”佐利克斯索性顺水推舟,顺着喀拉比的话说了下去。那位较为年长的术式师赞叹了一下,轻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赏他的觉悟。

众人欢呼雀跃,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有的人甚至庆祝起来。佐利克斯茫然地看着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能感觉到众人并不是在为了他的决定欢呼。

佐利克斯疑惑地看向喀拉比,喀拉比示意他暂时不要询问,转而向众人安排了相关工作,让众人散去各自去完成手头的工作。此时喀拉比才解释众人欢呼的原因:

“刚刚你也看到了,你的决定让大伙很高兴,因为这使他们省去了劝说的功夫。只要我们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期间发现拥有潜力的受引者,并送往阿美奇拉,便可得到功勋。

越多的功勋就意味着拥有选择其他任务的权力——这也是为了弥补阿美奇拉受引者不足而想出来的办法。”

喀拉比双手叉腰,认为夸赞与荣誉是成为英雄最大的赏赐:“怎么样?是否拥有想成为英雄的野心了?未来的道路还很长呢——我那时也是像利昂你一样迷茫,但是我在阿美奇拉找到了方向,不如你去找梅丽莎女士吧,我会把你引荐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佐利克斯本想结束这次对话,奈何喀拉比依然喋喋不休地诉说近期来发生的事情,比如人员永远点不齐,侦查设备永远不完备之类的事他都说了一个遍。

时间就这样悄然消逝,夜幕降临后,佐利克斯才真正享用了一顿正餐。根据喀拉比的说辞,他们隔日便会安排他启程前往阿美奇拉。

佐利克斯躺在地铺上,侧着身子从帐篷的缝隙窥见外头的情况——看来自己还是不熟悉这样的情况,也没法适应别人对他的热情。临睡前,佐利克斯想起了卜塔陀,心中默念着卜塔陀的真名。

“怎么了?”卜塔陀回应了佐利克斯的呼唤。

“现在的时代是由蒙格列特的意志为主,那蒙格列特不打算出手干预秽潮吗?”佐利克斯对于现任主神蒙格列特存在疑问,若神爱世人,不应该熟视无睹。

“担当主神职责的神祇不会轻易仇视世人,每一位主神都是世界法则选择出来的,我们无法轻易干涉,当然也有例外。我无法猜测蒙格列特的想法,若祂放任不管,其他神祇也只能按自身意志行动。”

卜塔陀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解惑,没有感到任何的厌烦。

“佐利克斯,我希望你别去深入地接触主神之事,那些琐事太多,过于荒谬和任性。届时被主神注意到,我无法护你周全。”

“卜塔陀,您为什么选择了我?”这是佐利克斯一直不明白的。佐利克斯记住了卜塔陀对他的忠告,只是有些事他一直想搞清楚。

“因为你的灵魂足够纯粹,才能发觉我的存在。若是换作其他人,是无法与我共鸣的。我说过,与你的相遇从来不是偶然。”卜塔陀察觉到有神祇的气息正在浮现,不由得有些紧张——祂太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

“迄今为止,我一直觉得现在的一切像是梦,我从撒卡西离开,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总感觉一切与我想象中的事物截然不同。”佐利克斯思索着近几日的所见所闻。

卜塔陀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熟悉的白衣摇曳着才让佐利克斯反应过来:卜塔陀再次出现了。祂跪在佐利克斯的面前,祂做了一个手势让佐利克斯保持安静,祂现在不需要佐利克斯向他行礼。

卜塔陀用手指轻碰佐利克斯的额头:“你该休息了,佐利克斯,现在的你还是太脆弱了。”——佐利克斯感到疲倦瞬间涌上来,眼前的事物晃动着,驱使他的双眼合上。

卜塔陀伸手一挡,便把佐利克斯护在身后。顿时空间扭曲,一个身影从空间的裂缝处出现,来者对于卜塔陀的出现并不意外。

“见过蒙格列特的神使。”卜塔陀沉着地向他问候,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不得不向他低头。

“卜塔陀,复仇的神祇,是你把这个纯粹的灵魂藏了起来。”来者没有任何的恶意,反而跪坐下来,与卜塔陀平视,

“你该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佐利克斯知晓真相后会怨恨你的,你刻意将其他无辜的灵魂送上死路,只为了孕育复仇的种子。他本应该选择更加光明的道路,其他无辜的灵魂自然也不会死去……”

“我这么做只是出于我的本心相比您侍奉的主神蒙格列特,已经足够仁慈。”卜塔陀瞥了一眼身后佐利克斯,他已然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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