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参加医官会考的世家子弟,昨日便得到消息,上榜前两名要派去樊州祛疫,因此有人弃考,有人敷衍了事,云攸才有机会榜上有名。
不知是祸是福?该喜该悲?云攸费尽心血考取医官一职,只为了那微薄的俸禄,而世家子弟们却随意放弃,仿佛云攸费力所得,只是他们随手丢弃的残羹冷炙。
安烁劝云攸放弃医官一职,毕竟从樊州回来才能收到正式的任命,此时放弃也算不上渎职,不会受到责罚。
云攸微微颔首:“这样也好,我们四人若同年同月同日死,投胎也要约在一起!”
阿木心中莫名地感动,仍不忘打趣道:“那下辈子我要做大哥,可别再做小弟……”
沉默良久,安烁的神色却从愤懑不平渐渐转为无尽怅然。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东郯国国运危矣!
云攸坐在海棠树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知难而退可不是她的个性。一想到能与周卿颜并肩作战,云攸顿时将所有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皇城外,汉驿官道。
一大早,天上就飘起了淅沥小雨,天气骤热,湿热的空气让人提不起精神。
汉驿亭中,一辆马车从早上起就一直等在这里,布帘后不停有人探出头,朝官道上举目眺望。
终于,行人稀落的官道上,慢悠悠行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两名彪形护卫,骑着黑马,腰间别着金丝大环刀。
一男子从马车上缓缓踱下,一拢青衣,玄纹云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修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轻抚发髻,衣和发都飘飘逸逸。
两名风姿绰约的婢女跟在男子身后,一个人为他撑着油纸伞,一个人为他挥扇取风。
阿木头戴蓑笠,腰杆挺直地骑在马上,极不耐烦地问:“你就是杨延霖?”
杨延霖向阿木的身后瞧瞧,一脸傲然地站着,那模样不像是个临时录用的小医官,倒更像是个来巡查的官员。
杨延霖脸色一黯,缓缓上前一步道:“你一个小侍卫,有何资格与本公子说话,还不让王爷来迎我!”
阿木捏紧缰绳,调转马头,背对着杨延霖,大声叱道:“你一个小医官,有何资格让王爷来迎你!”
话音刚落,安烁从马车上跃下,淡淡一笑:“杨公子,恭候多时,可否与本王同乘?”
安烁见阿木不可思议的神情,有点儿忍俊不禁,又抬首看看杨延霖身后的马队,神情略变了变,沉思片刻,道:“我们这一路往西北,路会越来越难走,况且急于赶路,所以杨公子这些随行的婢女、侍卫……”
杨延霖瞥了眼安烁,又朝阿木挤挤眼睛,道:“既然王爷开口,我自当遵从!”
说完,向身后的婢女摆摆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深情道:“本公子这是要去吃苦,实在不忍小宝贝也跟着吃苦,你们且回去等我,待我凯旋之时,定把你们都吃干抹净!”
杨延霖见安烁回到马车里,也唰地撩起衣摆,跃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