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没了也有几日了,年婳每天挣扎在忧思的痛苦之中,深夜梦中,爹娘往日的关切竟化成一条条毒蛇将自己吞噬。
身子倚在桌前,手里抚着一块残布,这是后来老刘撕下来金玲身上穿的衣物,年婳日日拿在手里,思绪万千。
金玲的事情之后,爹娘再没来看过自己,只是安排了房里的丫头按时送来了饭食。
隔阂已生,爹娘冷漠的态度,恰恰验证了金玲最后说的话是真的,也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爹娘对自己明明吃喝用度每每是最好的,但自己却不曾觉得温暖,更像被什么扼住颈子,不能呼吸。
自己的生身父母又是谁,年婳等着,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揉了揉眉心,年婳深深吐了一口气,拿出纸砚笔墨,踌躇再三,写了一封信笺。
主屋内,王蕙兰给刚从宫里回来的年桓开了门。
“怎么样?”王蕙兰满面焦急。
“成了!成了!”年桓边说边激动的泪水纵横。
“那就好!”王蕙兰摩拳擦掌,激动的扶住桌子坐下,取出真丝帕子抹着眼泪。
平复了一下心情,王蕙兰张口问道:“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说,既有先帝口谕,便是钦赐,年婳既得十八,过了生辰就送进宫和东方戟成婚吧,生辰这日便把聘礼送来。”
“那你的前途?”王蕙兰更关心的是这个。
皇上还说了:“东方戟伴他多年,亦兄亦友,既结了亲,也不能亏了我,念我勤勉持业,就官进正四品,每日参朝议政,也允我编撰正史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终于出人头地了!”
王蕙兰高兴的嘴里念叨了半天,转而又说道:“后天便是年婳生辰,可别出岔子了,赶紧唱了这出戏,咱也过几天舒坦日子。”
“有今日还得夫人安排的周全哪!”
那是!
腊月二八,年根之下,京都各个街道市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天冷的人人都穿着厚袄子,缩着手,藏着耳,彼此说话间冒出的白气缠缠绕绕最后都结了冰。
年府小姐的生辰,达官贵人们自是锦帽貂裘,盛装参宴,往年是看在王家的富贵面儿上,来走个人情,现下却是不同,只听说这年桓马上要升官了,而且殿试刚结束的状元郎梁轩也要来参加,急着巴结的人们更是巴不得把年府的门槛踩平。
年桓夫妇一早便开始招待来往贵宾,贺礼接到手软。
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却着急上火着,两人心照不宣,眼睛不时的向外张望,盼着娉礼送来。
年婳在屋里,听着堂屋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里面夹杂着虚伪的恭贺之语,愈发恶心。
手里婆娑着那枚同心扣,心里谋算着今儿就做个了结吧,溅了金玲血的情意,即使得了,又岂能安心,舍了罢!
屋外丫鬟又来请了,今天的语气比那几日客气了些,前几日送饭来时,还敢冷嘲热讽几句的,真是主人养的狗只看主人的脸色。
“梁轩梁公子来了吗?”年婳开门见山,事已至此,不必藏着掖着了。
“还未到!”
“他什么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