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碧蓝如洗的天穹下,高耸城墙如连绵于天地交界处的高山,屹立于大地之上。
南安县的城墙与其相比,甚至连小土墙都不算。
热闹喧嚣的城门外,是两排长长的进城队伍。
验过身份度牒,马车慢悠悠进城。
城内繁华至极,来往者摩肩擦踵,呼气如云。
季常乐坐在车辕上,激动地打量四周。
他虽是青松观道士。
平日里也会经常入城采购。
此番离开青山郡这么久,心里多少有种归家般的兴奋。
红尘滚滚人烟味,是抚慰人心寂寥最好的良药。
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呢?
车厢内,叶岁安整理好笔墨纸砚。
“叶少侠,天宁书院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季常乐对叶岁安说:
“我去驿站归还马车,另外还要寻个落脚之地。”
青松观就在城外十多里的小山上。
季常乐没有回去的想法。
“师父受的伤,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
“老王八仗着身份找麻烦,我也没辙,不如留在这里,他也不敢进城放肆。”
叶岁安下了马车点头:“嗯,你安顿好后,托人给我送话吧。”
车轱辘碾着长条大青砖大路,向城东驿站驶去。
叶岁安拎着行囊,望着满是沧桑感的大门,脑海里记忆不断涌现。
青砖黛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栉次鳞比的房屋好似就在眼前,笛声绕石桥,荷叶满池塘……
呼!
微微吐了口浊气,叶岁安背起行囊,迈过岁月感满满的石阶。
叩叩叩——
大门微微打开,一个驼背,手里拿着扫帚的老人打开一条门缝。
“顽石先生,学生叶岁安,自南安县归来。”
“回来了呀?”顽石先生笑呵呵地看着叶岁安:“去南安县一年,人高大了,也壮了,挺好,挺好。”
顽石先生是书院里资格最老的夫子。
按理说他已经到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
但他脾气古怪,往往做出常人不能理解之事。
例如每日都会拿扫帚清扫大门四周落叶,灰尘,风雨无阻。
也固执地要求所有学子喊他顽石先生。
可他对待每一位天宁书院的学子,都视如己出。
望着叶岁安越过影壁的身影。
顽石先生扫着地上落灰,低声嘟囔:
“身如刀,神如月,落月清河刀。”
“步伐似风,身形若云,排云掌。”
“炽如烈阳,气似精钢,立心破障,莽雀吞龙。”
“是天宁的福,还是……”
秋风吹过,吹散他的声音,却吹不走浑浊眸子中的忧愁。
天宁书院占地极广,足有上千亩地。
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天宁书院不复往日辉煌,但也没人敢碰书院的地。
书院深处,竹林萦绕间,有一座清幽小院。
小院里响起的争吵声,让竹子们不时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