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自恒平省伽道县的云马镇。
他出生的村庄被几座高矮不一的丘陵包围着。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道往村后更远的地方延伸是一座高耸入云,连绵数百里的怒弓山。
那时候除了山高水长以外,云马镇到处贴着贫穷落后的标签。
对于罗烈,所有关于家乡的往事从五岁半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那年村里通电了,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灯,告别了煤油灯哔啪燃烧的岁月,进入了五彩缤纷的电器时代。这些对于小孩来说充满了好奇。
好奇为什么拉一下一个黑盒子下面吊着的一根绳子,圆头凸脑的电灯泡就会闪闪发光?
好奇为什么大人说电线里藏着一种会烧死人的怪物,绝对不能碰?
为什么一种叫做收音机的匣子通电后能听到有人在说话?或者依依呀呀唱个不停?……
这些疑问,父母说不出一个甲乙丙丁,爷爷奶奶更回答不上来一个子丑寅卯来。
他们喝的墨水有限,和小孩们一样好奇,给孩子最有底气和最多的答案是:等你上学后就明白了,等你嘴上长毛了就开窍了。
罗烈六岁差四个月上的小学。
去学校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因为第一天他就尿床了,被父亲揍了一顿抽泣着去的。
数学课堂上还被老师话里话外的说道:
尿床的同学注意了,读书了就不应该在床上“画地图”了,特别是下雨天太阳公公不好意思露脸出来烘被子的时候。如果哪位同学喜欢“画地图”,最好机灵点,先藏好家里发痒的竹鞭、藤条、皮带什么的!我听说很多爸爸妈妈喜欢拿鞭子给你们挠痒痒和松筋骨……
没“画地图”的同学听了都忍不住哄笑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罗烈顿时脸红耳赤,臊得慌,埋着头想抠开桌子上最近的一条缝儿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