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信公司到怀疑公司到唾弃公司,在短暂地如梦方醒的一刻钟里,罗烈和夏茵身不由己地挣扎在欲罢不能、哭笑不得的心灵困境中呼吸着黄连的“芬芳”,苦苦地寻找可以逃离的便捷岔口。
最终,他们觉得唯一能做的就是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向天咒骂孟朝曦三千六百遍,然后“咣当咣当”踹上几脚无比真实、坚硬和透明的钢化玻璃门,悻悻而去。
罗烈和夏茵离开东明大厦,向南面的金鹿广场走去。
车水马龙的街上,绿化带上的三角梅——芳华正茂、艳红压枝、浓香扑鼻。
两人心有千千结,无心欣赏,沉默无语地走到那里,站在广场东面一个公交候车亭内候车。
“你要搭几路车?”
“20路。你呢?”
“5路。”
“要走了!”
“要走了!”
……
“咱们打个赌好吗?”
“赌什么?”
“赌5路车先来还是20路车先来,先来的赢,后来的输。”
“赢了怎样?输了又如何?”
“我有个想法,赢的一方带输的一方去散心游玩一下,扫一扫霉运,费用由输方买单,敢接招吗?”
“没什么不敢的。”
承诺时可以像吃西瓜那样干脆,但敲定赌局后,罗烈和夏茵的心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点兴奋、紧张和担心。虽然不是望眼欲穿的心绪,但他们仍不禁地往公车要来的方向引颈翘首,希望尽早发现20路或者5路公交车向自己的希望开来。
恰逢其时的来车是意外之喜,但是该来的车往往不会及时地出现在你的眼里,不该来的车却一辆接着一辆招摇无度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是等车人普遍遭受的公平待遇和煎熬。
对于罗烈和夏茵要等的车,哪辆车该先来,哪辆车不该后到,可能已然不重要,因为在他们的赌约里面暂时看不出输赢负担的两端——哪头轻哪头重,不管要搭上哪辆车,不管开往哪里,需要的只是一点信任、勇气和决心。
在呼吸了十四分钟飘舞的微尘和似乎有点芬芳的尾气之后,一辆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向金鹿广场站驶来,在一面站牌前停下,车门吱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