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下午下班的时候,董利尔没有回家,而是打车来到上次老中医陈叔坐诊的地方。
进门看见几个病人摸样的人在诊室外排队,探头进诊室,看诊的人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瘦老头,不认识,向诊室外学徒摸样的人打听,都说不认识陈叔,于是只能悻悻回家。
路上给老刘发微信也没看到回复,等到晚上差不多8点半才下楼到一心堂找老刘,这时老刘刚忙完,见董利尔过来就拉一个凳子让董利尔坐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问董利尔:
“今天是不是去找老先生了?”
董利尔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去找那个老中医了,可是他不在那里,问里面的人,还说不认识这个人,什么情况,搞得很神秘的样子,不是什么高端骗术吧?”
老刘一听笑了,
“你有被骗妄想症吧,那里是我哥的一个同学开的中医诊所,那天也就是借这个地方用一下,当天诊所全天休息,就只给你一个人看病,你扫码付的三百块钱就是给诊所的,老先生可是没有收你的诊金的。”
董利尔愕然,
“那怎么诊室里的人说不认识老中医,这难道有什么猫腻吗?”
老刘压低声音,
“老先生现在虽然是闲云野鹤,但是却非常低调,你这个毛病”,
说到这里,老刘用左手食指点了点头部,
“老人觉得很是罕见,不由得见猎心喜,想出手试一下,但是又不想让人知道,就让我找一家诊所给你看一下,我就找到我哥的这个同学,刚好又是同行,借他诊所一用,还按我哥的意思,让诊所歇业一天,我哥同学听说是老先生,二话没说就让所有人休息一天,你今天去问自然没有人认识老先生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了,我微信里只是问你那个诊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刘有些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老先生估计你最近可能会找他,就让我哥叮嘱了我一声,不然我昨天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怎么样,老先生有点道行吧?”
董利尔一听大惊,这是有点道行,连忙问:
“那我怎么能找到这位老先生呢,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
老刘神秘一笑,
“老先生明天晚上会到我这里取点东西,刚好你下班后可以见到他。”
董利尔大喜,连忙感谢老刘,再看一下时间,差不多九点了,就告辞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是周五,以往这一天部门同事都会有些同事聚餐聚餐什么的,董利尔此前通常是去坐一下就回,毕竟职场不能太独来独往,不过今天要见陈叔,就顾不得这些了。
踩点下班,在家里吃饭,和孩子聊天,然后静静等老刘发微信过来,果然到晚上八点,老刘信息发来,董利尔急忙下楼疾步走向一心堂,只见一心堂竟然已经打烊关门了,正疑惑,一心堂旁边糖水铺里探出一个头来,对董利尔说:
“老陈,你进去就可以了,门没锁。”
董利尔见这架势,心里嘀咕,
“这是又搞旁人暂避那套吗,这个老中医是不是有点那啥。”
脚下倒也没停,推开一心堂一扇门走了进去,只见老中医正端坐在老刘常坐的摇椅上,董利尔看着这样,觉得这有点太装了,但是自己有求于人,就只能忽略了,凑过去打了个招呼,
“陈叔您好!”
老先生自董利尔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双目炯炯有神,直到看得董利尔有些发毛的时候,老先生突然长叹一口气,颓然向后一倒,躺在摇椅上,只见他闭目不动,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才徐徐睁开双眼看向董利尔,
“我还是道行不够,只能看出你魂魄有些异常,似有盛极而衰之象,却又阴晴不定,你按我说的,长卧养心神,现在应该已经适应了吧!”
董利尔听懂了了七八分,就小心地回话,
“陈叔,我按你说的方法,多休息,经过这段时间,已经算是适应了。”
老先生颔首缓缓道:
“那就好,我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上次要你三旬后再来找我,看你当时的样子知道你不会再找我,这次特意来小刘这里,一来是拿个东西,二来估计你这会可能想见我,索性自己上门了。”
董利尔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答话,
“前段时间快过年了,忙不赢,就没有去,现在刚开年,不太忙这不就...就想去拜访您。”
老先生还是躺在摇椅中不动,自顾自地说:
“我本以为我们缘浅,上次一别,就此作罢,可是最近心神激荡,想来想去,应该只有和你有未尽之事,刚好要来小刘这里取一件东西,就顺便来看一下你。”
董利尔听着老先生的话有些别扭,正想着什么意思呢,老先生微微直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接着说:
“你是不是觉着我有些装腔作势啊,这个事情......算是也不是,你的这个毛病吧,非药石能医治,而我诊断此类病例,需要采用一些易玄之术,不方便旁人在侧,一则这非正统岐黄之术,怕人多嘴杂,传出去怪力乱神影响不好,二则人多气息交错,不易诊断,三则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
董利尔这会有些反应过来,合着自己毛病还没好,心里一乱,还没有想好怎么说的时候,老先生慢慢坐了起来,看着董利尔笑吟吟的,
“你也知道,现今社会,越有神秘感越能拉高我的身段。”
董利尔被老先生这句话逗乐了,心中稍安了一点,定了定心神问道:
“陈叔,你是说我这病还没完全好吗?那是哪里还有问题?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先生见董利尔神情,摆了一下手示意董利尔不要着急,
“我观你现已如常人气色,应该是已无碍,只是我无法了解症结所在,正所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心下纠结,你不必太忧虑,倒是我有些着象了,你还是按我之前嘱咐你的方法,保持足够的休息,尽量让自己形神相济。”
董利尔这下有些听不懂了,自己这急惊风遇到了慢郎中,
“陈叔,我听不太明白,你给解释解释。”
老先生双手拍了拍摇椅的扶手笑了。
“哈哈,平日之乎者也说多了,忘记和你这小年轻说人话了,我是因为没有找到你的病因在纠结,你不要担心,你还是按之前告诉你的方法,保持每天足够的休息就可以了,没事的。”
董利尔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没事,心神稍定,这才想起自己找老先生的初衷,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尽量用比较平缓的语气问老先生:
“陈叔啊,我听老刘说您老人家是南岳人,我家也在南岳边上,说来还是老乡了。”
董利尔决定先套一下近乎,老先生人老成精,知道董利尔应该是有事情麻烦自己,可是自己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不想惹干系,而眼前这人貌似天机浑浊,自己还是要谨慎一些,于是不动声色接过董利尔的话头,
“我退休多年,余生爱好钻研一些新奇杂症,去年听大刘说起你的病情,见猎心喜,目前来看,还算是对症下药,当时也想着继续观察,约你再见,不料今日再见,发觉你我缘分不浅,至于是什么因果,我也看不清,既然结了这份缘,那也是天道循环,以后有什么事情实在需要我帮忙的,你通过小刘联系我,平时的小事就不要找我,我一身的干系牵扯有点多,最好是不要把你牵扯进来比较好。”
董利尔听这话的意思,老先生这是在拒绝我啊,还说得那么直接,这可不行,自己的盘算不能落空啊,那可是一盘大棋,于是赔笑,
“哎呀陈叔,我听老刘说,你老人家的经历,说是传奇也不为过,我这人对您这类隐世高人很是敬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以后多与您多走动走动,能沾染一点仙气也心满意足了。”
这一番话,董利尔都觉得有些那啥,以前自己挺清高的,感觉现在人变化挺大的,陈叔一听这话,这味道更不对了,有点着急瞪眼了,
“小刘瞎编乱造的你也信,我就是一个退休的学校老师,年轻时学了点易理之道,有什么仙气不仙气的。”
董利尔毫不气馁,
“陈叔,你都说了,我这病因还没有找到,人都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现在充其量也就指标,这和西医也没有什么区别啊,我是很相信中医的,要不我们还是多联系,也方便你继续研究我这病情不是?”
陈叔答:
“什么中医西医,在我看来,只要能治好人,就是好医术,我没有门户之见,我大学就是主修西医的,再说你的情况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上次告诉你的方法能有效就一直用,也不用一直观察,我回去和朋友研究一下,有眉目的话我再来看你。”
董利尔继续坚持,
“陈叔,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我这病因没找到,就不能算治好,要是过段时间有反复怎么办,你是大学教授,德高望重,你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
陈叔有点遇上牛皮糖的感觉,可是越是这样越不行,连忙摆手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学教授了,也谈不上德高望重,我也不算什么医生,我连行医资格证都好久没考核了,再说也没有给你看什么,就是告诉你要多休息,这也算不得什么,开的药方估计你也没有留,你赖不到我头上。”
嘿,这老头开始自污加耍赖了,董利尔感觉节操都碎了一地,这不行,可能是自己有点着急了,于是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地说:
“陈叔,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多亲近,你看你我素味平生,按你说的,也是机缘才相识,我呢,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求富贵,只愿一世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你估计也知道我前段时间诊断出大毛病,做完手术恢复没多久,这人啊,经历过这些后,对身体健康最是在意,这不是刚好遇到您这样的杏林国手愿意施以援手,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又怎么会叨扰你。”
说到这里,董利尔都有些动情了,
“我是想着看你老人家是否愿意留下联系方式,哪天你给我留下的方法没有效果或者有其他的异常情况,能求告有门,现在遇到一个好医生太不容易了。”
陈叔听到这话,神情依然未变,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也不是我不近人情,这些年我难得赋闲荣养,不想再被俗事缠身,你所求我已知晓,我观你气运,不是早幺之人,大可放心,至于你身体情况......此非发肤之恙,不可以药石攻之。”
说到这里,陈叔停顿下来,神情有些肃然,只见陈叔思忖许久,才貌似下了一个比较艰难的决定一样,
“你的病因我一时之间无法诊断,的确是让我纠结,我可以教你一套功法,为养神调精之用,对你的睡梦失魂之症应该有所帮助,不过......”
说到这里陈叔又停顿了下来,似是有些难以决断,又过了稍许才肃声道:
“你现在年纪太大,估计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我先传你一部分基础,你先练习,应该是够了,这是我家传的东西,只能传你那么多了,记住了,我姓陈,名旺林,字木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