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众人闻言,心中竟然一喜。
若是只有两个时辰,倒还算得慈悲;这些损耗,最多不过月余工夫,便能弥补回来。
而闫真清则是面容苦涩:
金精乃是至刚之物,能破修士灵气,除了那些专门炼体的体修之流,任何修士但凡受上几鞭,第二天便几乎走不动路;这一百金精鞭若是实打实捶在他身上,他甚至更愿意去那千莲池中受活罪。
“怎么,还有何事?”
莫成嘶哑着嗓音问道。
“是,师父!”纵然心中苦涩,闫真清还是一边指向最后几名男弟子,一边大声道:“这几人在归宗途中意图逃跑,幸得陈师弟相助,才将这几人抓回。”
“报长老!”
一男弟子趁势直起身来,大声道:“入我五神教者,当以宗门为家,斩断尘念,怎可半途而退!
“闫师兄深明大义,师弟我只是看不过眼,从旁协助罢了!”
说着,他猛地一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脸色霎时变得苍白,随即苦笑道:
“只可惜弟子实力低微,本命蛊虫被这几人击杀……”
莫成见状,眉头微皱。
“陈羡书,你个无耻之徒!我操你八辈祖宗!”
后方那几名被抓回来的弟子之中,有一人见到此人起身说话,登时怒目圆睁,满面通红,目光之中恨意浓郁如同实质,几乎要将他撕碎:
“老子当初就是信了你的鬼话!他娘的……”
他还未说话,忽得双眼猛然瞪大,目光呆滞,张大了口,情不自禁弯下腰去,开始呕吐起来。
紧接着,千百条白色丝线竟从他嘴角、鼻子、耳朵、眼眶之处涌现出来,蠕动着爬出,继而掉在地上。
终于,一条硕大白虫缓缓从其口中爬出,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不多时化作一滩血水。
众人顿时心胆皆丧,天姝峰下,跪拜众人,一片死寂。
后方那原本还在流泪颤抖的弟子,登时连发出声音都不敢了,只是一个劲耸着肩,浑身颤抖,双目之中满是恐惧。
“聒噪!”
莫成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人,随后淡淡瞥了一眼其余几名弟子:
“你们既有退宗之意,便把我五神教所赐之物尽数留下;此生,再不得入五神教千里之内一步。”
那几人闻言,面色惨然。
本命蛊虫一经入体,便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一成尽成,一毁尽毁,除非有大能帮他们重塑本命蛊。
大长老此刻叫他们把本命蛊虫取出,跟要了他们性命几乎没有两样。
而若是没有了修为,凭借凡人的脚力,自己等人又如何挣扎走出这千里的大山?
但他们明白,这已经是莫成最大的仁慈了。
若是自己等人不遵从命令,等待他们的应当会比此刻倒在地上那人,更加凄惨。
杀鸡儆猴的道理,他们也是明白的。
与其让别人动手,自己切断联系,还更好些。
“谢……谢大长老!”
那几名弟子对视一眼,狠狠咬牙道。
随即催动灵气,断绝生机,口角里迸出几丝鲜血来,随后口一吐,各色蛊虫尸体纷纷掉出。
几人身影随即倒地。
“你做得不错。”莫成居高临下,瞥了那陈羡书一眼:“日后,便在我峰修行。”
陈羡书闻言,喜上眉梢,大声道:“弟子陈羡书,谨遵大长老之命!”
——自己谋划许久,不就为了爬到人上人之位、不受人所束缚?
此番背刺同门,果然收效甚佳,不仅内门师兄闫真清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还顺水推舟入了天姝峰门下。
——那可是五神教内,无人能出其右、实力最强的山头!
至于那几名被自己唆使、想要逃跑的同门,只能说,蠢到了极点!
就是自己不出卖他们,这么多位同门,就没有人会背叛么?怎么都修了这么久了,还有这种老天真存在?
愚蠢!
陈羡书眼神火热,他明白,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他体内的本命蛊虫,日后入了天姝峰,便能再上一个台阶。
他真正的修炼大道,此刻才是刚刚开始。
……
太清宗内,藏经阁中。
姜凡奋笔疾书不止,狼毫染墨,笔力虬劲,桌上一侧已经堆满了手抄经文,脚旁还垒起了高高的好几摞。
一日十遍,十日百遍。
从一开始的躁动不安、心猿意马,到后来的淡泊宁静、专心致志,甚至于此刻,他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挥之不散的喜悦,似乎天地万物,都不在他心头,而是随着他手上的狼毫笔尖、随着墨汁的转动游走,一起舞动似的。
很快,又是一张写满了经文的稿纸,被姜凡随意摆放在一边晾晒起来,接着再拈起一张来……
其脸上专注的神情,好似虔诚的教徒。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而在藏经阁外,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我不明白。”
道袍青年开口道。此人面目平凡,容貌普通,正是姜凡先前在藏经阁所见的六师兄,颜风。
“七师弟,就这么受到师父重视么?”
站在他身旁那人身材高大,眉正目朗,正是石战天。
此刻他闻言眉头一挑,淡淡道:
“你只需要知道,在师父眼中,我们每一个,都没有七师弟来得重要。
“他,才是我们太清宗,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