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侍女瑟瑟发抖,匍匐跪倒在地,不敢偷觑一眼。
宽敞灼热的紫府大厅,此刻寂静无声,犹如寒天冰窖,只有钱伦的低吼和畅快的喘气声。
要不多时,钱伦便结束了献祭。手指松开,一具干瘪的皮囊从他饱满有力的指尖滑落。
原本苍白的发角,此刻重新变得黝黑浓密,皮肤再度饱满起来,钱伦浑身因为快感而禁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个过程持续了数息,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养了九个月的灵药,的确效用不小啊……”钱伦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他将右手放入口中,轻轻把血迹舔舐干净,血液的主人已经面目全非,那是他亲手拯救的俾妾,也是他曾经为之迷恋的肉体,最终也在他的手中走向消亡。
这种操纵生死、一令生灭的感觉,使钱伦沉醉。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大神侍。”钱伦头也不回道。
身后的侍女起身,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干枯的皮囊,目中现出欣喜狂热神情:“圣上千秋万载!”
看着新任的大神侍将那具干尸拖了出去,钱伦舒展了下身体,全身各处关节咔咔作响,宛如爆竹:“年轻的身体,滋味真是美妙啊……不愧是仙人妙法,以人为药,超脱生死。”
“现在,该算算旧账了。”他眼神冷厉,朝着远处空虚看去,那里一片白云,没有实物。
位于山丘上军营内的周顺却是浑身一冷,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刚刚,他似乎感觉到,一条毒蛇目光从他身体间透过,那种深入灵魂的冷意令他难以自已,浑身一颤。
……
“这臭小子怎么办?”
天合城内,紫府不远处,紫教临时设立的天牢之中,两名头戴紫巾、身穿青麻短衣的教众正在交谈,面前是粗壮硬木制成的监牢,阴暗狭小,锁着一名瘦小男子。
“紫圣已经费了不少力气了,这人能从王村一路挨到这里,已经算是有福。一个月下来,城内的粮食也所剩不多,我看就别浪费在这脓老鼠身上了。”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正在犹豫:“可是,这可是紫圣亲手救治的……如果饿死了,我们怎么交差?”
忽然一个粗壮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们想都别想!”
二人回头,见是一个蓝麻短衣老人,顿时肃然起敬:“大司命。”
“我告诉你们!”老者身材高大,声音粗亮:“紫圣亲手所救,一路上费了这么多力气,别人罢了,此人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死了!”
“遵司命之令。”二人答道。
“哼。”老司命朝监牢中看了一眼,只见那关押着的牢犯躺在干草铺就的席中,身边一块等人大棉毯,已经脏得黑黄交加,登时怒道:“你们俩也不是什么草猪野狗,怎么能让他盖这种毯子,哪天惹上什么瘟症怎么办?你们来治吗?真是胡闹!”
二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还不快去换了!”老司命喝道。
“是。”两人立刻退下,去安排事宜。
老司命这才转过头来,再看了这人几眼,确定这人还活着以后,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浪费粮食的玩意,连紫圣都治不好你,要不是一路上还仗着你展示神迹,你以为你还能有口饭吃?呸,下贱的东西!”
他骂得很轻,里面那人没有听到。
身边的空气却微微荡漾起来,无风自动。
老司命走后,那处忽然凭空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道袍干净,身形瘦削,双目之中精光内蕴,面容却有些不健康地凹陷。
他看着地上那个昏迷过去的牢犯,轻声叹道:“没想到啊,在这里还能遇见熟人。”声音清朗,正是极速赶来的姜凡。
三千里地,他只用了一个昼夜便赶到了。
一方面是因为速度奇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体内“乾坤清气”的效果,吐纳恢复灵气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毫不停歇。
路上还顺手打杀了几只野生凶怪,收集了一些蛮级下品的材料。虽然用处不大,但也是各有特色。
赶到天合城以后,姜凡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四下潜伏起来,好在这天合城之人皆是肉眼凡胎,用最末流的隐身法便能掩人耳目,于是他很快掌握了城内的信息。
“这紫教,看起来倒是友善的,没想到上层的教众也不过如此。”姜凡想着,手一招,一道亮光从那昏迷牢犯身上飞出,一股子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他手一挥,驱散臭气,冲那人低语道:“当年我虽是讨厌极了你,可如今看你这幅模样,也知你这几年所受痛苦。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沦落至此,也算是报应。
“虽是十年之期未满,我也有些于心不忍,饵符之事,就此作罢。
“王安在,你好自为之吧。”
自言自语结束之后,姜凡收起饵符,掐了个穿墙术,径直走了出去。
但凡修道有为之士,五行皆备,一些最基础的法术都可以运用,这穿墙也就是最简单的土行遁术,姜凡很快就学会的,如今用起来,真是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