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有一会,三人终于来到内城,城墙两边张灯结彩,香薰缭绕,城墙上还张贴几张告示,写着些什么“礼佛”“道场”之类。
两边兵士手拿执魔杖,乃是五六尺长、顶端膨大的木棍,看起来甚是威严。
两边兵士看见老僧,极其恭敬地行了个礼,方才将四人放行。
由于已经过了百姓街市,燕玉儿、上官云二人也就不再遮掩身形,顿时那番绝世容颜露了出来,哪怕是见过无数王公贵族的城门守卫,此刻也不免伸直了眼睛。
老僧神色不动,领着四人直入内宫,七转八绕,便来到一处庭院内,四周竹林、松树环绕,脚下玉石板铺就,还有难得的喷泉水池、石兽之类,日头正好,端的是良辰美景、闹中取静。
这景色簇拥之中,一处大殿赫然浮现,堂皇至极,门口摆放一尊硕大佛像,足有三丈高,姜凡等人走过,堪堪到其膝盖之处。
走进大殿,发现堂内淡香萦绕,早已摆好了数桌果蔬、菜品,面前端坐一位素服中年人,神态端庄,见了几人忙站起来笑道:“守塔僧,几位道友,你们来了!”
除了此人,偌大个殿堂之内,竟再没有其他人出现。
但姜凡感知敏锐,早在先前,就已察觉到这处庭院内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起码有数十名暗哨,陈列四处,把此处保护地满满当当。
“太清宗弟子姜凡,见过永国陛下。”姜凡躬身稽首,行礼道。
燕玉儿见状,也行了一礼:“太清宗弟子燕玉儿,见过陛下。”
上官云却是淡淡拱了拱手,没有言语。
中年人微惊,忙过来把姜凡扶起:“道友怎知我世间凡职?”
姜凡笑道:“此处既是永国皇宫,又有何人能让守塔僧引领我等至此,能让数百名兵士保卫周全,阁下若不是永国皇帝,便是不世出的大恶人了。”
永国皇帝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友仙风道骨,想不到为人倒是洒脱!好,我喜欢,哈哈!”
“来,请入座。”永国皇帝虚手一引。
“请守塔僧先入座。”姜凡老老实实道。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免得丢了宗门脸面。
更何况,这守塔僧修为高超,连其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姜凡虽然平时为人大大咧咧,该虚心小意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
再说,这“守塔僧”姜凡曾经听王回说过,乃是永国内一座“连云塔”的看守老僧,是由三光寺佛门道友派出,为永国看守连云塔的大能。
修为深不可测,别看他先前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其实是万万不能小瞧的。
众人入座。
茶过两巡。
见到姜凡如此懂事,皇帝看了守塔僧一眼,方才笑道:“几位道友相貌年轻得很,不知修行多少年头?”
姜凡明白,自己等人来到永国,便是外来之客,想要见到三光寺同修,还得有人引路。不然随随便便找上门去,再好的意思,也变了味。
于是便恭敬答道:“小可道行不深,至今修行不过数年,这一位乃是同年师妹,与我先后拜入太清宗;这位便是小可师姐,修为精湛,在下若不是得师姐提携,一路走来怕是要多吃些苦头。”
皇帝呵呵一笑:“三位既是远道而来,便是我永国贵客。当今世道,妖魔横行,不是诸位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我人族也难有立足之地啊!”
“诸位若是看得起我,便叫在下一声敬德居士,也就好了。什么陛下的称谓,不过浮云罢了。”皇帝哈哈笑道。
“陛下心胸宽广,我人族之皇帝若都能像陛下这般心怀天下、心怀生民,便也少些内讧,说不定就能想出克制妖兽之法来。”姜凡不动声色道。
皇帝严肃道:“姜小友这是看不起我?”
“不敢。”姜凡道:“既然敬德居士乃是真情实意,我等也就遵从便了。”
敬德居士这才喜笑颜开,继而接过姜凡方才的话题,叹道:“不错,姜小友虽然刚才哄抬与我,但也是一道批评。”
“我永国虽然得佛门圣寺保佑,不受妖兽魔道侵扰,但天下人族,岂能皆如我们一般幸运?不知还有多少流民在外,饱受摧残啊……”敬德居士神色悲悯:“光是我所知的,方圆两万里内,除了我永国,便有大大小小数十个聚落,或是深山、或是大泽,如今尚在苟延残喘之中,若不是我永国每年派出精锐之军,还保不得那些生民在外呢。”
燕玉儿点头赞叹:“敬德居士实乃大德!”
姜凡也微笑,心中却是不置可否。
一方面,为生民立命固然是他的德行,但若就事论事,保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群落、让其称臣纳贡,实际上也是一位人间君主应有的素养。
不过,通天塔界内人族势微,都是散而聚之,几处较大的世俗地界,能够聚成皇室的,也少有像敬德居士这般胸襟与气度的。
想到这里,姜凡还是不禁有些敬佩:
“敬德居士大德,小可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