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死了。

不出所料，麦梨，或者李折竹，又一次见到了阴司。

还是那双桃花眼，不带任何感情。

“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这次阴司先开的口。

麦梨的情绪看起来倒是十分稳定，实则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如果说身为李折竹的死让她心死，那么身为麦梨，她却恨自己的愚蠢，更让她痛苦的是不解。

“他杀我，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其实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了，他处处透着的不寻常。突然过来和我过招，突然的合作…最蠢的是，那把枪都已经掏出来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不可能杀我”麦梨喃喃低语，像是在对别人控诉又像是和自己说。

“因为你觉得他再坏都不可能杀害亲生女儿，麦则是个很会盘算又自私的人，只可惜你没遗传到这一点”阴司向她走近了一步“你不就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吗？我来告诉你”

“你在外的威望和名声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只有你死在了与他们真心合作为他们争取货源的路上，擎御组织才能让其他的每一个组织心甘情愿为麦则做事。这就是你死得其所的地方，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疑心和忌惮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反正你都要死，作为他的女儿，总该留下些什么”

麦梨抬起头看着阴司，嘴唇微微颤抖“你是说，我死后，他就会对外宣称我死在寻找货源的路上？好让那些看重我的组织心生愧疚，然后更加为麦梨的亲生父亲卖力？”

“不错，你要的答案本官已经给你了”阴司拿出生死簿翻找起来。

麦梨知道，他在找自己的名字。

“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确认”

阴司顿了顿“你说”

“现代李折竹，那个世界是不是假的？”半晌，阴司没有说话，只顾着翻找麦梨的名字。

麦梨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如此”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直接让麦梨变成风清派的李折竹，一定要虚构个世界，难不成是个中转站？”麦梨当然不会认为是什么中转站，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让阴司能告诉自己真相而已。

阴司停下了动作，生死簿上的那一页俨然写着麦梨的名字。

麦梨一直盯着他，直到阴司对上自己的目光，他森然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好了”

“麦梨是你的第二世，李折竹是你的第三世。因为你造的孽导致我要重启李折竹所在的时空，让你把路走向不同的方向，等你还清罪孽之后就彻底死了。这其中需要一个过渡期让你失忆，所以我构建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李折竹的世界。”

“上次你本来会按照流程来被炼化，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之中。谁知你的第二世的时空出现紊乱，居然重启了，既然是重启，你身为麦梨，又怎么能消失？你不但没死，还要再把原先麦梨的人生过一遍，因为重启并没有把麦梨前面的人生完全擦除，停留在了你二十多岁的空白期。为了填满这个空白期你又走了一遍第二世的结局。”

“这个意外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所以你又回到了我这里，我只好再次划掉你的名字”

麦梨听完这冗长的解释，倒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庆幸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笑话，原来自己的人生全是笑话。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阴司见她脱力差点站不住，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不得不说，你的这三世真是精彩，连本官看了都不得不替你道一个惨字。麦梨，你还想听吗？本官今日心情不错愿意把一切都告知与你，要是错过了，下次我就不会再开这个口”阴司的话带有引诱性，让人明知是深渊还是忍不住要向下望去。

良久，麦梨终于点了头“你说吧，反正都听了那么多了”

“说起来，这和你是李折竹时眉心上的拟升还颇有渊源”

“柯明烛，这个名字有让你想起来什么吗？”阴司善解人意的微笑，加上这张俊美的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

由花梨木制成的方桌上搁置着一把不甚清楚的铜镜，镜中倒映出一个肌肤胜雪脸若银盘的小娘子。即使是这样模糊不清的铜镜也能看出那双眼睛里盛着的盈盈秋水。

一只手轻轻将她的脸掰过来偏了偏。

“这胭脂的颜色衬得你皮肤更好了”年长些的女人摸了摸少女的面颊，有几分眷恋不舍。

少女身着凤冠霞帔，珠光宝石和绫罗锦缎堆满了整间，这还不算完，一直延伸到院子都是无数金银珍宝。无处不在透露出奢靡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