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后,沈淮安突然忙碌起来,早出晚归,一个府里住着,竟与沈知念愣是没打着照面儿。
“秋月,哥哥是不是生我气了?”沈知念秀眉微蹙.
“他好像在躲着我。”语气难过,鼻子有些酸酸的。
“怎么会呢小姐,侯爷就是太忙了。”秋月给她剥了一瓣蜜桔,想了想又道:“侯爷还是很在乎小姐的,那日还亲自给小姐上药呢。”
说完,心细如她都没发现其中的不对。
哪有兄长亲自给庶妹上药的?更何况还是女子如此私密的地方。
大概是他们平日的相处本身就很亲密,长久下来这才致使她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我都好久没跟哥哥一起用膳。”沈知念说着,委屈更甚。
“小姐放宽心,侯爷最疼小姐了,不会不理您的。”秋月也只得如此安慰。
日月交替,湖清秋意浓。
转眼一月过去。
一月里沈知念碰上沈淮安的次数一手可数,即便是遇见了也是匆匆忙忙。
她心情郁郁,饭食便用的少了,人都清减了几分,可把韶光院的丫头们急得。
秋月想去找云川打探侯爷的行踪,被沈知念拦了,只恹恹道:“别去打扰哥哥了,定是我平日太放纵,没规没矩,哥哥这才恼了我不想见我。”
“小姐,听下面的小厮说湖心亭那边儿新添了几尾金麟,游动间跟仙子羽衣似的,咱们也去瞧瞧吧。”沈知念不是呆在屋子里看账就是靠在窗边发呆,这样可不行,秋月给一旁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立刻会意,撒娇央求:“是呀小姐,咱们去看看吧,奴婢也想长长见识。”
“刚用了晚膳,正好消消食。”秋月不遗余力劝说。
沈知念只好放下账本,遂了她俩的愿。
一行人行至湖心亭,下面的小丫鬟们连忙摆上主子爱吃的零嘴糕点和茶水。这是秋月提前吩咐的,概因沈知念晚膳用的少,她怕她饿着,想方设法让她多吃些。
美人倚靠栏边,似柔弱无骨,素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鱼食儿,引得水里的鱼儿竞相争抢,溅起点点水花。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湖面吹来的晚风格外舒适,沈知念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往常总是带笑的嘴角轻抿,甜蜜的梨涡已经消失许久。
远远的,刚跨进园子的沈淮安一眼便看见远处亭子里似乎连月光都格外偏爱的女子,杏白的衣裳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似神女下凡。
他脚步一顿,折身返回。
那边沈知念似有感应,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低声喃喃:“大概是看错了吧……”
声音很轻,飘散在空气里,侍立一旁的秋月也没听清。
当晚她便发起了热。
她已经很久没这般难受了,浑身酸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整个人都难受的想哭。
睡在外间小榻的秋月听见里屋动静,连忙爬起来去看,就见小姐已经烧的神志不清。
秋月一刻不敢耽搁,去侧院的丫头房里推醒春桃,让她照顾着小姐,自己匆匆忙忙去请府医。
这边秋月刚请了府医,那边还在书房处理公文的沈淮安就得了云川禀报。他倏然起身,再顾不上别的拔腿就往韶光院去。
沈淮安到时,春桃已经下去煎药了,府医正站在廊下跟秋月交代着注意事项,两人见侯爷来了连忙行礼问安。
“小姐怎么样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房里就秋月一个丫鬟,听侯爷发怒连忙跪地,却不敢求饶。
“侯爷不必忧心,小姐这是夏秋换季身子不爽,加之胃口不好吃长久郁结于心才会发热,吃几贴药便好了。”府医想了想又道:“平日可多开解一二,心病没了自然什么都好了。”
“郁结于心?”
沈淮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秋月,难道这府上还敢有人阳奉阴违!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秋月额头的冷汗都要滴到地上了,此时也只能大着胆子颤声道:“侯爷,容,容奴婢解释。”
“说。”沈淮安眼底蒙上一层冷意。
“小,小姐是因为侯爷才,才……小姐以为侯爷恼了她,这才,这才……”下面的话她不敢说了。
沈淮安愣住,沉默片刻,闭了闭眼。
他哪里是恼了她,是不敢见她啊……
他恼的分明是他自己……自己竟寡廉鲜耻做那样的梦……
难不成他对自己的妹妹竟存着那般龌龊的心思?
他如何对得起待他如亲子的罗氏!
担忧胜过羞愧,沈淮安还是走进内室。
她的闺房素雅却温馨,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果香,没有粘腻的脂粉味,然而此刻的沈淮安却没心思去欣赏。
坐到床沿,沈淮安重新绞了新帕子给她敷额,视线扫过因发热显得越加殷弘的唇瓣,手指擦过她眼角泪痕,喉间泛起不可言说的滋味。
亲自给沈知念喂了药,守了她半夜,待她退烧后沈淮安才离去。
走时吩咐秋月:“小姐醒了告诉她我要去循州办差,来回一月左右,让她照顾好自己,亦不必担忧……近来朝事繁忙,不要多想。”
“是,侯爷。”
沈知念醒来时,沈淮安已经带了行北等手下人前往循州了,云川留在府里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