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从未翻看过《暗影秘典》。

记忆里那种入迷的疯狂程度，光是回想都会让他后背发凉。

“在指向明确的前提下，‘逐灵’不会引来未知的存在，只会消耗我的理智。

“作为一个被召唤来的灵体，作为一个对被驱逐没有丝毫反抗的灵体，这仪式不应该失败……”

威廉手掌按住黑色封皮，略有疑惑。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神秘学小白，孩童时代他曾翻阅过祖宅书房里的典籍，其中就有基础的神秘学知识，结合手上这本魔法书，他怀疑那些书籍也是马库斯叔叔留下的。

“……可是亲叔叔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侄子？难道说，他不知道这本书会招致可怕的后果？”

威廉微微皱眉，只觉得这一切不合逻辑。

魔法书封面上猩红的字迹在他的视线里小幅度蠕动着。

这是仪式的后遗症。

包括煤气灯燃烧产生的黑烟，与墙纸被熏黑的部分，只要他凝视久了，就会感觉自己正站在深渊边缘，有一跃而下的冲动。

“又或者，在他眼里，这是一件不那么危险的物品，毕竟通过邮局运来，期间会有很多人经手……”

“不，我不能假定这本书就是叔叔留给我的。”威廉摇了摇头，将《暗影秘典》收回床底，“也许信里的内容是那位自称律师的不明人士杜撰而来，这些必须考虑到……”

暂时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威廉只好放弃复盘。

“总之，先出去吃一顿饭，顺便在银行取些钱款，去草药店补充仪式材料。”

完成仪式后，身体会有强烈的饥饿感，灵性也需要一定的滋养。

威廉拉开嵌有长镜的衣柜门，木横杆上挂着两件黑色礼服外套，两个衣领，下方则整齐摆放有若干件衬衣与马甲，他取出一件外套穿好，合上了衣柜。

镜子里，威廉安静无声地注视着自己。

黑发，黑瞳，五官立体，皮肤苍白，脸部线条微微有些瘦削凹陷，明明没做表情，却有一种属于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呵，要是在地球上我能长成这样，恐怕会迷倒不少女孩吧……”威廉自嘲一笑，于门边的衣帽架取下高礼帽戴上，整理好又硬又高的假领子后，握住手杖，开门来到走廊。

走廊里光线暗淡，地毯俨然变成了一大片植被，浓密的青苔从墙纸里生出，一丛丛蔓延到扶手与扭曲的楼梯上。

威廉镇定地轻关房门，站在原地等候这一切恢复原样。

“这次的影响比前两次严重了很多，必须推迟下一次尝试了。”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等这些绿植缩回地毯与糊墙纸的织线里，威廉才重新踏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下了楼梯。

……

他离开后，静静躺在床底的行李箱左右晃动了一下，丝丝黑雾从中弥散开来。

这些黑雾不断交缠，形成了一只拥有四根长指的影手。

影手指尖朝下，蹦蹦跳跳地在房间里摸索。

终于，它来到门边镜子前，原地跳起了舞，似乎发出了无声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