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安慧中一大早起来就打扫客厅,她换了窗帘、桌布和沙发套,是她最近喜欢上的田园风格。她做了甜点,又去花园浇了花,摘了几枝花回来插在花瓶里。
家里空荡荡的,原山又是一夜未归,说是在医院值班,原笛已经放暑假了,却难得有在家的日子,整天往外跑,不是去漫展,就是去演唱会,还说要和同学一起去看航空展,她的兴趣爱好是真的多啊,忙得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前几天有个男同学跨跃了半个省,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过来看原笛,本以为原笛会感动,可原笛却说:“乘兴而来,兴至而归,那是他的兴,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感动?”
安慧中想,现在的女孩子与她们那时的确是不同了,她小时候原山只是说了句想她了,她都会暗暗发誓要与他生死相许。
她在空落落的客厅里迷惘四顾,钢琴盖开着,这钢琴还是原山送给原笛6岁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原笛看了电影《不能说的秘密》,突然对钢琴大感兴趣,缠着原山给她买钢琴,又缠着安慧中教她弹钢琴,但她学了几天的基础指法,就叫着:“妈妈,我想弹曲子。”
安慧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得一步一步来,哪能一蹴而就呢?”
原笛在音乐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安慧中也从不强求她去考级,弹着玩吧,这架钢琴最后倒成为安慧中在用。
安慧中走到钢琴边,找了一块布,开始细心的擦拭键盘,琴键发出一些清脆的轻响,她想起小时候那些学琴的日子,原山总是在一旁看着书陪着她。
古人有高山流水遇知音,原山曾说,他就是她的知音,可她的知音有多久没有听过她演奏了呢?
安慧中在钢琴前面坐了下来,她抚摸着琴键,不成调的,单音符的弹奏着,然后,有支曲子从她脑中闪过,慢慢的,她陷入了某种虚无状态,她抬起了另一只手,让一串琳琳琅琅的音符如水般从她指尖滑落出来,那琴声如微风的低语,如森林的簌簌,如河流的轻湍,如细雨的敲击,带着某种缠绵的感情滑落出来。
这是一支不为人知的歌,安慧中和原山结婚后去欧洲度蜜月,在一个小酒吧一位琴师弹了这支曲子,她很喜欢,当时就用笔记了下来,一直记到现在。
安慧中不知道自己重复弹奏了多少遍,她想起来很多事,少年原山站在阳光下冲她微微而笑,年轻英俊的医生原山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爱你”,于是她弹错了一个音,又弹错了一个音,她的心终究是乱了,她停了下来。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原笛的声音嚷了起来:“我的妈呀,太好听了吧。”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慧中慢慢的从琴键上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回过身子,原笛身旁站着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那男人开了口:“你重复弹第二遍的时候,高八度音试试看。”
安慧中一惊,愕然的望着那人,热切的眸子,热切的声音,热切的神情,她见过这个人,叶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