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纪婳招了招手,银环懂事地立刻跟随,她们绕了一条路走。
不知今天这缘分是不是斩也斩不断,在转角处,居然又叫她们碰见了沈郎君。
银环看了看自家娘子,又看了看沈郎君,自觉地退了下去。
“郎君安好。“
纪婳微微垂眸,试图掩住情绪,他不愿自己叫秋白哥哥,所以每次她都叫郎君。
显得本分些。
“二娘子近来怎么不见身影,是看大娘子成了婚,自己也按捺不住了吗?“
沈秋白小时候同纪家地两个娘子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
可是自打年岁长了以后,突然就对纪婳避之不及。
纪婳也曾恼过,拦着沈秋白问他缘由。
他当时也像现在一样,板着一张脸,说没有什么缘由,想做便做了。
可唯独对纪婉,态度依旧温和。
最后纪婳只把这些归因于沈秋白地避嫌,因为不是心中珍藏的娘子,所以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不爱出门罢了。“
原本以为再见心爱之人,她会好好伤情一番,却未曾想到会如此平静。
可能是沈秋白常年的冷淡疏离终于压垮了她那起子没缘由的喜欢吧。
“身为女娘,娘子还如往日般跳脱,会寻不到好夫家的。“
沈秋白回回见她,次次斥责,这次也不例外。
夫家夫家,女子就必得寻个好夫家才算得一生圆满吗?
她抬眸回视沈秋白,黑白分明的瞳孔满是茫然,这茫然刺痛了沈秋白。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世人都说他如玉公子,温雅难得,文章花团锦簇,绣口出口成章。
唯独见了纪婳,每每词穷,想说的话最后都变了味道。
“那我必得告诉父亲,千万别祸害了哪家的好儿郎,让他……让他为我寻一个可堪相配的。“
纪婳自小就知道,没人真心护她,要想在这个家活下去,活得好,就得讨巧卖乖。
有时,分明听到了旁人攀扯污蔑,还要装作性格洒脱,毫不在意。
装着装着,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自尊可以随意践踏了。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被所倾慕之人把真心拿着刀子剁碎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秋白是去岁的新科状元郎,谁不夸他聪明,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那点笨拙又遮掩不住的心思。
沈秋白听了她那番话,眸色瞬间暗了几分,向来清朗干爽的面容好像蒙上了一层难以褪去的乌蒙。
眼眸里是纪婳看不懂的情绪。
“你想嫁给谁?谁可堪与你相配?”
霁月般的人恍若突然落进了凡尘,带着些窘迫的泥泞和不堪。
他的语气急促了几分,显得有些逼人,豪门望族的出身又让他多了一份傲骨和尊荣。
纪婳看着沈秋白,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让她皮肉下的鲜血汹涌滚烫,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以至于如同枯木的心渐渐生出了一种隐晦的渴望和雀跃。
她望着沈秋白,说不出话,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我。”
两人的情绪交融突然被一道冷寒的声音打破,那人踏着翠竹的叶子,裹挟着不知名的寒气,面容冷峻,薄唇轻抿,周身的气势彷佛从尸山血海中垮了出来。
熟知他的人会立马反应到,他很不悦。
这种不悦沁入骨髓,势必要毁灭些什么才能安生。
“与我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