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上空,杜康望着一动不动、呆立当场的商莠,心中甚是满意,脸上不由地挂满了笑容。而此时的商莠根本看不到杜康脸上的笑容,甚至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
商莠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如何看待你自己的?你是如何看待这人间的?你到底是谁?”商莠呢喃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来人间干什么,我在人间又干什么,我是谁我是谁,人间是什么,什么是人间,我是什么,什么是我…”此时的杜康也发觉了商莠的不对劲,眉头微皱。商莠依旧在嘀咕:“我看到了什么,什么看到了我,我看到了自己,自己也看到了我,我看到了人间,我看到了万物,我什么也看不到…”商莠又听到脑海中的声音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肉眼看人间,皆是吃喝拉撒、名利争夺;法眼看人间,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道眼看人间,尽是白云苍狗、黄粱一梦;天眼看人间,则是生死有命,无尽轮回…”此刻的商莠似有所感,自言自语道:“我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我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我见众生是众生,我见众生非众生;我见万相是万相,我见万相非相,我见诸相非相,我即是万物,万物即是我……”正处于无我状态中的商莠突然感觉到丹田处的太极轮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自动运转起来,欢跃地运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接着丹田处的太极轮彻底消失不见了,跟着一同消失的还有商莠。
金陵城上空拥有巨大威能的冰锥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似乎愣在空中,不知所措了。更加不知所措的是杜康,他还没有好好享受大仇得报的快感。当他发现商莠状态异常、气息突变,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商莠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现在的杜康已经反应过来了,现在的杜康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但已经迟了,自己的‘天矛’对现在的商莠已经形同虚设了。
商莠已入太极五变、化风皇者境。
杜康仰天长啸,其声似有五分不甘、四分无奈,还有一分深深地自责。
杜康丝毫感觉不到商莠的气息了,这便是境界上的压制。如果杜康也突破至太极五变,那么不仅能够感知到商莠的气息,而且还能判断出商莠的大概位置,更能使‘天矛’的威力再上一层楼。可境界上的突破哪有那么容易啊!这太难了!此时空中失去目标的‘天矛’,就像此刻杜康的心一样,碎裂,再碎裂,消散于天地间……
商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心灰意冷的杜康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杜康与之对视,淡然道:“命也,半点不由人”。
金陵城下,知春江畔消失的项南,此刻正在百姓之中。和大多数诚惶诚恐的百姓一样,他也仰着头望向天空,只是不同之处是百姓望着的是空中的杜康、商莠二人,而项南望着的却是北方。项南无喜无悲、却又略带怒意地望着北方,他凝视着北方,渐渐的他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极北之地,寒气最盛之处,一魁梧大汉、非一般的魁梧大汉正盘膝打坐,他双眼半睁半闭、呼气悠长。而在大汉一侧的肩膀上正坐着一个小巧又纤细的女子,乍看似二八芳华的少女,细看又似媚骨天成、坐望云卷云舒的得道者。小女子双眼亦半睁半闭,嘴角有口水点缀,显然在酣睡。同一时间,大汉与小女子睁开了双眼,皆望向南方,穿过虚空,在北域上空,与来自南方遥遥不知有多少万里的目光就这样相遇了。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云层瞬间消散、电闪雷鸣,雷声震震,其声之大,导致生活在北域境内的百姓短暂的失聪。
中庸境内,在某山的山底极深处,有一张泥巴床,床上躺着一个身穿土黄色长袍的老人。干瘦驼背、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双眼紧闭,当北域上空目光相遇、雷声大作之时,他微睁双眼,而后迅速闭合。
极北之地,寒气最盛之处,魁梧大汉缓慢站立起来,站立起来的大汉显得更加高大壮实,隐隐有直面山岳般的压迫感,妩媚小女子依旧端坐在其肩膀之上,犹如半山腰的突石,又恰是佳人脸上的一点痣,看似虽小,但十分醒目。
一声娇媚之音响起:“百年前的那场大战,那只鸟受伤严重。按照当时的伤势判断,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在人间行走。”
“是啊是啊”,低沉的憨厚之音回应着。
娇媚之音再起:“刚才目光在空中接触的刹那,我感觉到她的气息夹杂着别样的味道。”
“是啊是啊,俺也感觉到了。”
“那股味道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已经足够判断出是东边的那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