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境内,某座不知名的小山脚下,有一户人家。这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太婆,她的生活也格外单调,就是坐在简陋的房屋外、池塘边发呆。
她的衣食全是自给自足,从不与外界有来往。屋子旁边的那一塘荷,便是他与她当年携手种植的。当年是哪一年,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年他爱着她,她更爱着他。
他走后,她便独守荷塘。
她已经很老了,她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了,只看着满塘所爱,慢慢枯萎,又慢慢泛滥。
春夏秋冬,无论池塘内是怎样的景象,她都独坐塘边,直至天黑。在无数的黑白交替的日子里,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便是她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看自己的。
她太老了,她感觉她比世人活得都要久,久到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人间的中秋节了,过什么节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早已忘记人间还有所谓的节日了。
她太老了,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她一点也不惧怕死亡,她怕的是死前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动着满塘荷,满塘荷又渐渐败于凉风之下,荷叶无精打采,荷花随风凋零。
凋零的又岂止荷花,花有重开日,心碎再难和。
月下孤影,满塘残荷。老太婆坐在池塘边,像是一道孤魂,像是一只野鬼。
她中毒了。
秋风携着秋意,吹来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老太婆空洞的眼神看着女子,其眉宇间一个若隐若现的‘王’字,表明女子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老太婆只是看了一眼来者,便继续望着月影残荷发呆,她一坐就是几百年,她在想什么呢?
身穿白裙的女子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她望着空中的月亮轻声说道:“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那个男人~~黄龙。”
风乍起,吹乱了她死海般的记忆,荡起层层涟漪。
她们一路乘船,从中庸境内慢悠悠地漂流到了南国境内。她在遇到他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他与她一起、一砖一瓦盖得简陋的房,那片她与他亲手种植的充满爱意的荷。
沿途吃着各地的美食,望着各地的从未见过的建筑,体会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几天的时间里她把别人的一辈子都过了。
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更不敢问自己的心~~是否后悔过。
须臾阁内,四目相对,以前年轻活力的两张脸,变成了现在老泪横流的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