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提前十几年有了一个传承的后代,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在这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人是最不值钱的。
可他刘裕不是普通人,他是注定要搅动历史风云的一代英豪,他是要改变这个,几乎是出生便决定命运的东晋王朝。他是要平定祸乱,扫清胡尘,拯救万民于水火,重新建立社会秩序的刘宋皇帝。
历史上的刘裕,总是让人不免有些扼腕叹息。
当他身居高位,掌握大权,一步步位极人臣的时候,他那个最能干、最信任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刘道规,因病而亡。
当他雄心勃勃,厉兵秣马,率军北伐,攻灭后秦,经略关中,威震天下时,为他坐镇后方,供应粮草,压制世家大族的心腹—刘穆之,病死了。
大军在外,后方空虚,朝堂暗流汹涌,野心家蠢蠢欲动,无奈之下,在长安休整的刘裕只得统军南归。
而刚刚打下的关中疆土,只好留下年仅十二岁的儿子—刘义真、文武大将王修、王镇恶、沈田子等镇守长安。
王修,京兆王氏、前秦人,前秦分崩离析后,南渡长江。
王镇恶,北海人氏,前秦丞相王猛之孙,前秦哀平帝败亡后,南渡东晋。
沈田子,吴兴郡武康县人,从桓玄之乱时,便跟随刘裕征战四方。
刘裕的初衷是好的,以南渡而来的北地英豪王修、王镇恶团结关中父老,再以南方出身的心腹将领沈田子来制衡二人。
更何况,还留下了忠于他的万余南方精锐士卒,以及他那乳臭未干的儿子作为代表。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这世上最难计算的便是人心。
从316年西晋灭亡,到417年刘裕率军抵达长安,整整一百零一年,北方疆土沦为异族胡人之手。
一百零一年,不知经历了几代人,此时的神州大地,不只有世家大族与平民百姓之间的矛盾,胡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同样也有生长在东晋王朝下的南方汉人,与南渡而来的北地汉人之间的矛盾。
此时的南方汉人,对没有早日南渡,曾经在胡人手下效力的北人以沧荒视之,猜疑贬低。
而后来南渡的北人,对此当然是愤愤不平。
刘裕的初衷是,以出身不同的南北将领相互制衡,再加上自己的好大儿,以及留下的万余精兵镇守,怎么着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吧。
即能团结关中父老,又能防止手下的将领割据自立。
可他低估了南北汉人之间的矛盾,忘记了手下的将领以及留下的儿子,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有情感好恶,有私心的人。
是以,在刘裕率大军南归后,盘踞西北的大夏天王赫连勃勃,派遣其子率领大军攻打长安。
就在这外敌入侵的危机时刻,前去抵抗的沈田子与王镇恶,积攒已久的矛盾爆发了。
于是在大军对峙的前线,南人出身的将领沈田子诱杀了北方出身的王镇恶。
之后,同样北地出身的安西长史王修,以擅杀大将的罪名,将沈田子处死。
紧接着,刘裕那年仅十二岁的好大儿,听信身边之人的谗言,又派人将王修杀死。
刘裕苦心孤诣留下的相互制衡的四个人,他的好大儿刘义真、南方出身的心腹将领沈田子,来自北地的英豪王镇恶、王修。
在外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直接自相残杀,沈田子杀王镇恶,王修杀沈田子,刘义真杀王修。
然后,然后便是,没过多久夏军攻破了人心浮动的长安。
而刘义真,靠着部下拼死断后,逃跑最前,加之天色已晚,夏军未再穷追,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耗费了无数钱粮、不知阵亡了多少将士,才得到的关中之地,就这样白白断送。
身在南方的刘裕,虽欲再次北伐,却因种种因素而搁置,只能登上城头,望北流涕。
当然,此时还在为一日三餐而奔波劳作的刘裕,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而这个哭声嘹亮,提前十三年到来的男娃,会给这片土地,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哇,哇……”
婴儿的哭声再次响彻了屋舍。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本意。
是的,这个婴儿望着眼前皮肤黝黑的壮汉,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从身体里传出的语句,千言万语换做了哇声一片。
这个婴儿不单单有意识,而且这个意识,是来自二零二四年的一个废物大学生的。
一场放纵过后,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