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则是刘义之深深忌惮的北魏,这是个远比南燕、后秦都要强大的敌人。虽说他常年与南燕大战,但他真的会坐视东晋灭亡慕容超吗?
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刘义之的脑海中,于是他索性借着这个时机,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哈哈,心中有疑问总归是好的。”刘裕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作为自己的子嗣,有些事情暂时可以不明白,但起码要能想到,否则他会有些失望了。
“朝堂上的大臣,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出兵而反对我吗?”
刘裕笑着反问了一句,不过紧接着他又开口解释道:“不论出兵也好,不出兵也罢,他们反对的目的,是不愿意见到我的权势增长,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听到这,刘义之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桓温。
他就是因为灭亡成汉政权而声名大震,此后又三次出兵北伐,战功累累,独揽朝政十余年。最后更是操纵废立,有意夺取帝位,不过因第三次北伐失败而声望受损,再加上朝中王谢势力的阻挠而未能如愿。
难道朝中大臣阻挠北伐,是因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害怕自己的父亲也有样学样。
话说回来,自己的老爹不但有样学样,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后更是攻灭后秦,克服两都,废掉晋室,取而代之,喜提六位帝皇丸的称号。
照这样看的话,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的眼光还是有的,不得不说,他们看人真准。
刘义之还在愣神,不过刘裕继续开口说道:“至于卢循,不过是表面的祸患罢了,不足为虑。”
或许是因为刘裕在孙恩身上刷经验刷的太轻易,对于卢循这个二代目也有些轻视,毕竟大哥都被逼得自杀了,你个二弟能翻出什么浪花。
“姚兴。”
刘裕缓缓吐出这两个字,而后继续说道:“为将者,当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最忌因怒兴师。”
“此次征讨南燕,我军只出动了北府军一部,济阴、泰山、淮北诸郡的军马,皆在枕戈待旦,若是姚兴真敢起兵犯我,又如何能得逞。”
“至于北魏吗?”
刘裕笑了笑,拍了拍刘义之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天空。
刘义之有些疑惑,不明白父亲什么意思。
“他们应该头痛的是草原上的柔然人,秋高马正肥,这个时候正是草原部落南下掳掠的时机。”
经父亲提醒,刘义之才醒悟过来,后世的唐朝,面对草原部落的袭扰,经常会征调地方的藩镇军队进行防秋,意思就是秋天防范吐蕃人的侵扰。
朝堂大臣、卢循、后秦、北魏,原来一切都在父亲的谋划之内,怪不得他这么胸有成竹。
刘义之看着父亲那有些粗糙、刚毅的面容,感觉自己了解到的刘裕,只不过是他所展露出的一部分罢了。
正如朝堂上的大臣都认为他粗墨少文,但他却从一介北府小兵,变成如今统率大军,威震天下的东晋权臣,难道靠的仅仅只是武力吗?
显然不可能,这么多豪杰争先为之效死,这么多士卒,愿意跟随四处征战,他们是被父亲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父亲今日的教诲,孩儿自当谨记。”刘义之站了起来,弯腰行礼,认真的说道。
“有些事情可以不说,但心里需得明白,我们父子二人的真正根基,在于身后追随的北府儿郎们,而不是朝堂上的公卿大臣。”
最后,刘裕又语重心长的传授,自己摸爬滚打多年所明白的道理。
乱世之中,权力富贵,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