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龄石、沈林子率领一众人马,顶着箭矢终于到达了岸边,没有遭遇想象中那般残酷的围杀,反而轻易的在岸上占据了一块地方。
岸上的晋军士卒大约有五百人马,后方的舟船还在源源不断的驶来。
徐道覆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随即下令全军前进,趁着晋军人马尚未集结完全,发起进攻。
不过徐道覆显然没有想到,这些晋军全是手持长槊的鲜卑士卒。
朱龄石居于阵中,指挥五百人马紧紧靠拢,前排士卒持盾遮蔽,长槊前出,槊尖密集如林,朝着徐道覆的部众逼近。
一如先前,徐部士卒大多擅长水战,武器也多为刀斧之类的短兵器。还未靠近晋军,便被锐利的槊尖捅成了一个血葫芦。
徐道覆见状,又派遣敢战死士,持着盾牌冲击晋军方阵,想要扰乱阵型。
不过这次却没有奏效,这些长槊兵大多身强体壮,臂力惊人。当那些持着盾牌的死士,想要扑上来时,前排长槊兵屈膝蓄力,猛的向前一扎。有的直接将盾牌兵贯穿,有的则是将之击倒在地。
鼓声沉闷,这些长槊兵如同死神,军阵严整,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军阵前压,后方的士卒源源不断的登上南岸,占据的立足之地也越来越大。
徐道覆眼见自己的部众,只有少数身手矫健者,能冲破槊阵,杀至晋军身前,但大多数都被对方的长槊捅死。
“唉。”
徐道覆望着节节逼近的晋军,不由得长叹一声,只好下令缓缓后撤。
声东击西,骗过刘裕,捣毁查蒲,击溃沈、徐二军,成功占据秦淮河南岸,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徐道覆的部众开始后撤,朱龄石也不敢再让士卒前压,否则后背的空挡暴露出来,容易被敌军击破。
经过几日的厮杀,除了留下一地的尸体,战局又回到了先前的态势。
石头城、秦淮河两处碰壁,卢循、徐道覆率领大军又尝试从别处登陆,结果遇到晋军的阻击,仍然是寸步难近。
“如今师老兵疲,军粮难以为继,为之奈何呀?”
大军围困建康数日,接连登陆失败,派兵抄掠周围郡县,却发现早已经坚壁清野,什么都没捞到。
徐道覆听着卢循的抱怨,心里面也是异常憋屈。
他早就提议趁着士气旺盛的时候,直接登陆新亭,沿着陆路进攻建康。结果由于卢循犹豫不决,错失了最佳时机。
如今,建康已经攻克无望,若是在这里长久消耗下去,直怕会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眼看姊夫没有回话,卢循只好自己回答方才提出的问题,开口说道:“如今士卒疲惫,粮草耗尽,不如退还寻阳,大军全力攻取荆州。只要占据江、荆二州,我们便有了与晋室争雄的资本,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卢循的建议,还是他最初的想法,割据荆州、江州,安心做一方霸主,没有必要和晋朝死磕。
徐道覆一心想着灭亡晋室,争霸天下,卢循则是想着割据一方,安心当个诸侯即可。
正是两人的想法不同,结果白白浪费了时机。
若是按照卢循的想法,击败何无忌之后,大军并力攻取荆州,只怕现在他们早已经是割据江、荆的霸主了。
若是按照徐道覆的想法,直接从新亭登陆,直扑建康城,晋军估计也抵挡不住,要么退守江北,要么成为俘虏。
结果二人始终不能达成一致,前期兵威正盛的时候,放弃了攻略荆州,抵达新亭后,又犹豫不决,将大军驻扎在蔡洲。
现在,建康攻而不克,又想着回师拿下荆州。
“唉,如今除了撤军谋取荆州,还能有何其他作为?”徐道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沮丧的说道。
“如今情况危急,以我军一人之力,恐怕不能攻取荆州,应当西联谯蜀,北结姚秦,共同出兵,如此,才能一举夺下荆州。”
对于徐道覆的建议,卢循也不敢不听。于是派人前去蜀地,联络谯纵,希望他能一块出兵。
如今的荆州,桓石绶起兵于洛口,袭击并占据了西城,桓道儿起兵于义阳郡。
刘道规因为经历两次兵败,手下士卒死伤惨重,并不敢贸然出兵剿灭二人,而是在江陵城中整顿兵马,招募劲勇。
谯纵收到卢循的邀请,自然很是高兴,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除了派兵之外,谯纵又向姚兴请求派遣桓谦,和他手下的军队一块入寇荆州。
桓谦乃是桓冲之子,桓温的侄子,桓玄的堂兄弟。
桓家经营荆州多年,颇有威望,谯纵请求派遣桓谦,自然是为了借助桓家威望,来拉拢人心,更好的谋取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