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都在凯斯一行人身边,她视线有些飘忽,这个一直看起来都独断专行的女人僵硬地抬起手,放在来最小的艾米丽头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受不了了就举手告诉我好吗?要小声一些,王国是不允许这样的。”
艾米丽点点头,玛莎扯出一个微笑,带着孩子们走向方格阵。
一路上都熙熙攘攘的队伍在现在噤了声,草地连人们的脚步声都吞掉了,凯斯觉得马上就连他们的存在也要被巨大的辐射洞吞掉了。
他在边缘的一个格子中坐下,诺米尔就坐在他身后,于是凯斯转过身过去面对她。
哥哥。诺米尔用唇语说。这是他们以前在庄园里工作说悄悄话练出来的技能。
凯斯歪了下头。
你知道在我进庄园之前,我唯一记得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诺米尔笑了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打闹的时光。
诺米尔闭上眼,笑容更加明媚了:
我在父母去世后,一个人在小镇上闲逛,战后疮痍满目,但是当我走到一面完整的墙边时,看到了一句标语。一位老太太看我站在那里不动许久,就给我解释标语的内容,它说,当前方已尽是黑暗时,就把希望交给你看不见的光芒。
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是希望,什么是光芒,也不明白什么是比喻,但既然已经如此了,我希望还可以与你在黑暗的尽头重逢。
我爱你,哥哥。
谢谢你。
凯斯这才发现,原先那个调皮捣蛋,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已经可以安慰自己了。他摸了摸自己湿润的鼻尖,又抬头看向女孩,回道:
我也爱你。
诺米尔微微一笑,仰面躺在了草地上,于是凯斯也和她一起躺下,绒毛状的植物拂过脸颊,望着高大穹顶上垂下的藤蔓和斑驳的温和光芒,凯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和父母一起的自由时光。马场,麦田,绿植,清新的气味,和煦的阳光,一切都让人感到如此温暖。他逐渐在安静的环境下睡着了,逐渐忘却了现实的痛苦和残忍。
凯斯是被惨叫吵醒的,周围的环境什么都没有变,他有些怀疑辐射洞是不是一直这样,唯一变化的是方格阵下方的一名男子突然开始尖叫,冲士兵们说着自己身上的痛苦。
凯斯听到他左侧的士兵在谈论着什么。
“时间太早了。”一个人说,“这才几个小时啊,以前最快的也就是16个小时,而现在才7个小时呢。”
“管他呢,上面让我们看着就看着,别管这些不应该是你范畴内的事情。”另一个人不耐烦地回答道。
人们稀稀唆唆的谈论声响起,而男人的惨叫却越来越微弱,凯斯坐起来,看着两个士兵拿着独轮车,像运货物一样将男人抬走了,一个新人补上了男人的空位。
不久后,又有几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人们也如法炮制。
这时凯斯才感觉自己也不太舒服,他抬起右手,看着它开始不受他控制地颤抖,越来越剧烈。
“呃。”他的肚子也开始突然疼痛,五脏六腑像是搅在一起了似的,伴随着阵阵疼痛从四肢袭来,让凯斯难耐地倒在草地上。
草也不似原本的柔和,尖锐的痛觉顺着草尖留在凯斯皮肤上,一时间,任何轻微的刺激都变成了利刃。
“哥哥。”诺米尔轻声说,皱起眉,看着凯斯在地上颤抖的身躯。她准备站起身,却又被士兵呵斥回去。
凯斯极力忍受着体内的疼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大口喘着气,望向高高的穹顶。
以前,那里的光是红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