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好了请客，那就索性请最好的。罗宾带着桑丘去了一家相当高档的烤肉店，桑丘一边看着服务生把肉剪开、涂上香喷喷的秘制蘸料，一边问罗宾：“师兄，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罗宾喝着葡萄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说：“我们已经排查了近三个月购买特制油漆的店家和个人，都与海伦失踪和魔法密林无关。要么是我们排查时忽略了什么细节，要么是我们排查的范围还不够大。”

“还不够大？可我们已经排查了三个月了呀！”桑丘痛苦地灌了一大口橙汁，“会不会这种特制油漆并不是只有安迪材料屋有？可能其他炼金店瞧他们生意好，偷偷把配方学过去了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未知因素太多，具体排查起来难度很大。”罗宾说，“我的意思是，此前我限定三个月范围，是考虑到油漆作为一般家庭特殊时期——诸如家具翻新、房屋装修——才用得到的材料，通常是即买即用，不会特意买多进行留存。但是，我却忽略了有些地方可能需要连续不断使用油漆，进而选择一次性购入大量油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进货，因此他们不在我们的排查名单上，但却实实在在还拥有这些油漆。”

“原来如此。”桑丘明白了，“那什么样的地方会需要连续不断使用油漆呢？魔法学院？王国城堡？”

“——还有大剧院。”

两人对视一眼，罗宾说：“大剧院的节目通常有一定的上新周期，其中背景板、木偶等道具的制作都要用到大量油漆。——我们待会儿就去大剧院。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专心吃饭。”

“明白！”桑丘把橙汁一饮而尽，然后将注意力转向了早已烤好的、热气腾腾的、滋滋冒着油的烤肉。

在乘马车前往大剧院的路上，桑丘显得很兴奋，罗宾见状与他闲聊：“你去过大剧院吗？”

“三周前去过一次，不过那是学院组织的全校师生一起的秋游活动，我还没自己去过呢。”桑丘不好意思道，“我们当时看的是《黑月之日》，亚瑟王率领洛克们和噩梦军团对决那幕真是热血沸腾，好多同学都情不自禁在为他呐喊助威呢，也包括我，嘿嘿。”

“《黑月之日》啊……”罗宾想起昨天他上课讲的也是“黑月之日”的相关内容，他抱着双臂，叼着烟斗，放松地靠在马车的后背上，“现在魔法学院的福利待遇真好，我那会儿可没这么多活动。”

桑丘饶有兴味：“师兄，那你学生时期都干嘛呀？只是学习吗？”

“差不多吧。”罗宾打了个马虎眼，他可不想告诉桑丘，他学生时期每天拽着好友拉维一起查案，至于案子都有什么嘛，无外乎是宠物失踪、财物失窃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他那会儿可把这些当回事了。

“师兄你别骗我，我才不信鼎鼎大名的辩论王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呢。”桑丘掩嘴笑，罗宾清了清喉咙，只当做没听见。

大剧院的经理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鬓角花白，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听完罗宾的解释，抱着双臂思考着：“油漆的采购记录啊......实在抱歉，最近我们剧院在排练一些新的木偶剧，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有些记录可能还来不及核准。”

“你们主要去哪里采购油漆？”罗宾又问。

“安迪材料屋。别看他家店铺主要卖炼金材料，实际上各种耗材的供应量巨大，完全够我们整个剧院使用。”经理回答。

“只有安迪材料屋吗？”

“最近一两年应该都是吧。福克斯，对吗？”经理问被他临时叫过来的、气喘吁吁姗姗来迟的副经理福克斯。

“是的，最近两年我们买的都是安迪材料屋的特制魔法油漆，上一次买......应该是半年前了吧。”福克斯用手帕擦着汗。

“现在你们剧院内还有没用完的油漆吗？”

“嗯，或许吧，可能还不少呢。”福克斯耸耸肩。

“使用记录和购买记录对应得上吗？有没有出现油漆被盗的情况？”

福克斯用牙疼似的表情地看着罗宾，直摇头：“哎哟，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桑丘觉得这家剧院经理推诿摆架子，副经理磨磨唧唧，总之态度都很糟糕，因此很不客气地抢白道。

“探长先生还有这位小侦探有所不知，我们剧院每天都有起码七八人同时使用油漆给道具上色，许多油漆桶都是当天用完就放在原地，第二天继续使用。而且还可能出现浪费等情况，一时半会要给出一个确切答案，属实是为难我们了。”经理不卑不亢地解释，“不过，如果探长先生能宽限我们两天，我可以让副经理福克斯把使用记录表做一下，然后送到福尔摩斯事务所，探长先生意向如何？”

“不必说这么严重，我们只是在调查，并没有把你们当作嫌疑人。”罗宾摆摆手，“好吧，感谢两位对我们工作的配合，我还能再问些其他情况吗？”

“当然，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经理说着，抬手看了眼时间，无奈道，“只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些事要办，福克斯可以留下来陪你们进行调查。呵呵，实不相瞒，与剧院有关的情况，副经理知道的可能比我还清楚。”

“那经理先去忙吧，我们跟副经理聊就可以了。”罗宾见经理话说到了这份上，也没再多挽留。

经理和大家致歉道别后便离开了，罗宾转向副经理福克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家经理对你可真放心，就不怕你对着我们说他和大剧院的坏话？”

副经理苦笑着摆手：“探长说笑了，我虽说是副经理，实际上很多事都是我亲力亲为，我总不能骂自己工作不得力吧？”

“你们的油漆都储存在哪儿？都有谁能接触到？”

“大部分储存在仓库，为了方便使用，我们还存了一些油漆在舞台下方的地下室。”副经理思考了一会儿说，“至于都有谁能接触到......仓库和地下室是上锁的，一般人进不去。我们的工作人员通常会舞台后面的工作间给演出道具上色，为了防止闲人误入，下班的时候也会把门锁上。嗯......如果不考虑撬锁或是偷溜进去的情况，那能接触油漆的都是道具师、化妆师和道具助手之类的工作人员。”

“有近一个月的职工排班表吗？”罗宾问。

“这个有。”福克斯说，“稍等，我去拿。”

不一会儿，福克斯拿来了排班表，桑丘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一时间有些眩晕。罗宾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