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绿裳女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便含着看不出是真欢喜还是假哂笑的微笑说:“王生,来日方长,何必如此急躁呢?”
“不是急躁,而是时不待我。”王景解释说,“你是知道的,我身边晖阳境修士除了你和紫,再无旁人。”
“是吗?”绿想着,怎么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绿裳女调查过王景的事情,至少在她所得到的情报里,王景就有一员晖阳境大妖相助。既然王景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多问。
“二十八妖王之后,再来的应该就是某个妖皇了。”王景说。
“你有把握吗?”
王景呼出一口气,仰头想了想,“我有把握,但我没把握余波不会伤及你们。”
“这么说,还是因为顾虑我们这些累赘。”
“嘿。”王景打断道,“你们可不是累赘,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就算挑了所有妖皇,也没有任何意义。”
绿裳女沉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侧手示意王景继续说。
“今后我们可能不能常常见面,所以我希望你能修习《元焏真解》和《雪山神通》。”
“不常见面?”
“我这不是甩手掌柜嘛,行踪也有飘忽不定的时候。”
绿裳女报以冷笑。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王景笑着说。
“呵。”
她忽地说起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为问道:
“王君,这就是你的正事么?”
如果这就是你的正事,那可真令人失望。
“军械。”他见绿裳女转移了话题,多瞧了几眼那姣好的面容,继续说,“朱木林的木材可以用来制造军械、大船,半渡而击,可有奇效。”
她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问了一句:“还有呢?”
“水土流失。”
绿裳女将这四个字又在嘴中重复了一遍,疑惑道:“何意?”
“西次一州的风沙迷了眼,我不喜欢。”
说到这里,他的语声变得深沉起来。
“真是任性地回答。”她想。
帐中的气氛忽然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有几声呼喊声和马儿的嘶鸣声,王景知道这是甲士们起床了,他想今夜聊的可真不愉快,他想站起身来离开,可又觉得现在离开就太悲哀了,无论如何也要再坐一会。
又坐了一炷香,王景便听见帐外有人在说:“将军,该走了。”
“要走了吗?”他问。
绿裳女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站了起来,王景默默的起身侧开,跟在绿裳女的身后,同她一起出了营帐。
在微微发白的天空下出了军营,绿裳女忽然站住了,王景抢上一步,看着绿裳女的面颊,轻声的说:
“方才你说得很对,但我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我……”
“你的心思我明白,请你多珍视性命。等你忙完,我在盖山城等你。”
绿裳女说完后就要离开,而王景一定要送绿裳女,绿裳女又觉得不需要再送,两人又相互说了一阵话,最后王景只能象征送了一里路,目视绿裳女上马。
他忽然说:“那个,能麻烦你让雷澄领一万战兵过来嘛。”
她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打马而走,影子就小了下去,成了一点白点,在微光中出没了几次,那白点渐渐远了,更小了下去,过了一炷香,王景已经看不到那件绿裳了。
王景呆呆的在道路上站了一会、深深的呼了一口空气,仰起头来看见东方的朝日在恍恍惚惚地摇动,似乎是在嘲笑他。
他忽地叹了口气,反思自己的习惯。一贯以来的直白对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帖。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尝这种滋味的时间了。
悲伤倒是没有,只是心中堵得慌。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也不知哪句话招惹了人家。
在这种茫然不可捉摸的思想间,他转身就瞧见曾有德几人正用一种看热闹的目光注视着他。
“风流。”
“多情。”
“不愧是主上。”
几人一搭一唱,换来了十公里跑。
朱木林外的生活,虽然没有在海上行船那般单调,然而与市集隔绝,每日只有清点树木的工作到底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况且绿裳女离开的第二天,天就降了白雾,一连三天,惨淡的颜色使得朱木林又变得诡异。
在这诡异的日子里,王景终于把《元焏真解》《雪山神通》写完,他呆愣愣地看着案上的缣帛,不知在想什么。
九月十二日这一天,雷澄率队抵达朱木林。
王景终于看到可堪一战的军队了,这一万人行军不再同初见时的七零八落一样。他的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望着万人建营的场面,背靠着一棵朱木,他便自言自语道:
“千里汉水,半渡而击,谈何容易啊。”
他终于发觉那夜的他有多么幼稚了。
但决计不可让敌军上岸的想法依然坚定。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其实前几天,他就快马传讯回盖山城和湄坞,希望能够送一些船匠过来。他想的是优化现有的艨艟,主要作用于冲阵。水战用火,欺负一下山海的将领还是可以的,大概吧。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没有优化艨艟的图纸,只有记忆里的寥寥数语。
“只能依赖船匠了。”他有些不甘心,若是他能知道大福船的造法,再搭上火炮,别说澄心境了,就是腾云境修士也得避其锋芒。
还在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说:“主上,营帐已搭建完毕,还请检视。”
他看过去,原来是雷澄,雷澄站在他旁边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他在思考事情,所以没有在意。
雷澄总归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口了。
王景跟过去巡视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就叫来曾有德和雷澄,三人在帐中议事。
“我未习水战,不知你等可以推荐。”王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