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怅惘空虚的心情,一直延续到夜晚。
三人喝得兴起,便忘了时间。等喝完酒,王景已是如梦如醉,脑子却异常清醒。他扶着有苏芄兰回了房间,她喝得才叫酩酊大醉。
有苏芄兰躺在床上,面若桃花,两颊绯红,眼眸似蒙上了一层水雾,迷离而朦胧。
她双手托抱着王景的脖子,两人被拉的很近,酒气中弥漫着一股女子的清香。
朱唇轻启,发出声声嘤咛,带着几分慵懒与娇媚。
她盯着王景,浅笑道:“今晚可以哦。”
王景也笑道:“才多少酒啊,醉成这样。”
她想了想,“后面十瓶女儿红都是我和橙袍喝的哦。”
说罢,她腾出一只手轻捏王景的鼻子,“你好坏,你都没有喝。”
“要是我也喝醉了,我们就睡哪?”
她轻蹙眉头,似乎在想王景的话。王景微微一笑,抚过她的脸颊,笑道:
“早些休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她下意识松开手,见王景起身离开,立马拉住他的衣袖,她说:“你去哪?”
眼眸里的雾气更深了。
“我就在旁边。”王景指了指书案。
“我也去。”
最后磨不过她,王景便将有苏芄兰带到书案边。
她的身子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他让有苏芄兰靠着自己,娇躯微动,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臂膀上。
王景见她鬓发凌乱,帮她理了理,随后抽了一张纸,执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有苏芄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醉态尽显,她感觉身边人在写什么,瞟了一眼,上面写着:
‘灾区情况和重建基础……总体要求……居民住房……基础设施……’等等条款。
“在写什么?”她问。
“灾后重建的规划。”他回答,他指着当前的内容说:“这是目录,可以用来整理思绪。”
他又指着被划了几道墨迹的地方说:“你看,这些是写错了。毛笔就这一点不方便。”
有苏芄兰忽地一笑,风情万种。
“你笑什么?”王景问。
“你猜。”
王景哼笑一声,他才不猜勒。
他将注意力带回纸上,继续写道:
早雨海代614年9月,西州等地受域外影响,出现极端洪水灾害。
西州多个乡镇城区被大面积淹没,对西州造成严重影响。据可靠消息评估,此次灾害造成西州2956.2万人受灾,因灾死亡失踪人数难以估计,直接经济损失约8000万两,灵石损失无法估计……
他继续写道:
翠山城战略地位重要:地处西次一州,连贯南北,是大乐之野连接巫山的重要节点。且翠山城是西次一州战略造纸中心,承担维护教育发展的重任。
翠山城地形地貌多样。灾区地跨赤水、盼水两大流域,地处翠山向黄山过渡地带,同时受西海海风影响,气候多变。灾区内既分布有地质条件脆弱的山区、丘陵,又有集聚大量人口的平原地区,特殊复杂的地形地貌和水文气候特点极易引发区域水旱灾害。
看到这里,有苏芄兰问:
“你写这些做什么?”
“强调重要性,记录历史。”他回答。
有苏芄兰的酒意在渐渐散去,只是面颊还有些微红。
“你不睡觉,就为了写这个?”
“你不睡觉,就为了看我写这个?”王景问。
“我先问的。”她不满道,“还有,不许学我说话。”
写完规划,时间来到深夜。
王景看了看洋洋洒洒数万字的《翠山城灾后重建总体规划》,简单翻开以后,确认内容没有出错,就放下心来。
细想一下,连他自己都觉好笑。
前世他最讨厌写这种被他看作‘形而上’的公文,如今竟然主动去写。
世事无常呐。
在感慨完后,王景瞧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看他的有苏芄兰。
“还不睡?”他问。
“你写完了?”
见王景点头,她笑着说:“这样睡不着,我们去床上睡。”
王景表示没问题。
两人和衣而眠。
等王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有苏芄兰坐在昨夜他坐的地方,也不看书,也不喝茶,抱膝凝望,似乎在发呆。
王景起身简单的洗了手、面,然后走到她旁边,问道:
“在做什么?”
“发呆。”
“我去刷牙。”
等王景刷完牙回来,有苏芄兰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
“吃饭。”她说。
“你吃了吗?”王景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的迹象。
“等你。”
“那一起吃吧。”
“抱我。”
王景把她环抱起来,然后走到桌边,笑道:“公主殿下,下轿了。”
有苏芄兰白了他一眼,挣脱怀抱。
吃完早饭,刚出门两人就瞧见橙袍坐在园里绿藤架子下面,百无聊赖地喝茶吃点心。
王景忽地有些沉默。有苏芄兰脸上却有些发烧,她想到昨夜喝酒时候的荒唐。
橙袍面上的乌龟已经被洗干净了,他瞧见王景二人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
王景走过去把昨夜写好的规划交给他,说了几句后,两人一起看向有苏芄兰。
“怎么了?”有苏芄兰靠近王景问道。
“夸你酒量好。”
有苏芄兰脸一红,躲到王景的背后,悄悄地用手扭着他后腰处的肉。
“景兄,你面色不佳,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说这话的时候,王景分明瞧见橙袍面色古怪。
“熬夜写规划,睡得少了。”
“原来如此。”橙袍笑道。
三人坐在绿藤架下,又聊了些有关灾后重建的事宜。
王景一面同橙袍说话,一面替有苏芄兰剥瓜子。橙袍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景兄,稍后方便吗?”橙袍看了眼有苏芄兰,然后问。
“怎么?”
“绿姊到了,她想见你一面。”
王景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看着橙袍说:“人呢?”
“书房。”
“为何不到此地?”
橙袍又看了眼有苏芄兰。
“你看她干嘛。”王景问道,“直说就是。”
“绿姊让你去见她。”
“……你早说不就是了。她面子还真大。”王景有些无语。他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走吧。”王景起身,准备牵起有苏芄兰的手,却被她打掉。
他诧异地看过去,问道:“你不去?”
“不去。”
王景觉得把有苏芄兰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他看向橙袍,谁知道橙袍现在直愣愣地盯着青石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