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那厮上去送酒,老板殷勤的给那人斟酒,众人终于散开一些,那人的身子也渐渐在他眼中成了个形。
心中这突生的异常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易清狂眯着眸子,似乎要将那人的脸上看出个洞来。也不知为何,兴许是他盯得目光太过,那人竟然微微侧首,低头朝他这处看过来。
一瞬间,四目相接。
说不惊心是假的,若他方才还能淡定的立在这里,此刻他便想立刻夺门而出,或者飞上搂去直取这人的命。
即便隐藏的很好,他也能认得出他来。易清狂真是没有料到,重生后第一个见的竟然会是这么个熟人。
熟,太熟了!
顾浅,竟然是顾浅!
好,真是好……怪不得传他是个大人物,今时不同往日,顾浅如今怎么着都是阑珊主人,便是伪装,还是如此大动作。堂堂阑珊家主却跑来安陵阁寻欢作乐,他倒也是口味独特,更不必说这个人还是叶修远。
易清狂故作镇定的低头收回目光,展扇遮住脸,侧身往人群里挤了挤。
阑珊和云渺向来交好,叶修远既然曾经是云渺的子弟,如今还这么“出名”,顾浅不可能不知道叶修远是谁,也一定看过叶修远的脸。
不管他方才有没有认出他来,这里,总之不能多待。
易清狂衣袖中的手紧了紧,眸中尽是淡漠疏离和恨意。
他前生的仇多数得报,偏偏这人,他得留着他的命,不是不想杀,杀不了,而是不能杀。
他垂眸掩住眼中光芒,抬脚不慌不忙的朝出口走去。刚至门前,背后便一阵骚动,有一人从后花园匆匆赶来,对着老板耳语了几句,随即老板脸色大变,对着顾浅说了几句什么后便赶忙走了。易清狂猜到是后院房间里的尸体被人发现,此刻也顾不得这件件事,趁乱遁走,正合他意。
从里面出来后,问了当地人一些话,他才知这里是春和镇,地临楼兰。
顺走了安陵阁门前不知哪位客人的一匹马,易清狂翻身而上,直奔着春和镇镇口而去。
春和镇在一片山头半山腰,没人大半夜骑着马上山,他亦然。骑马顺着前路往下行了甚久,易清狂盯着黑蒙蒙的前方,心下道:叶修远啊叶修远,你可真是不错,尽往我仇人的地方跑,一重生就让我遇见顾浅那混蛋,别一会儿再让我碰到贺家那几个杂碎。
许是出了楼兰,易清狂的警惕逐渐消了很多,身下的马儿也哒哒哒的越跑越慢,该是劳累一天没有吃喝,便被拴了起来。索性他眼下不急着赶路,便寻了一处有水有草的地,放它去填饱肚子,自己则洗了把脸,靠着树枝开始打坐,也顺便歇歇他这快要被颠散架的破烂身子。
他在安陵阁醒来时正是夜深,折腾好一段时间后,天边如今已经开始泛白。易清狂休息够了,再看那边的马也停下啃草,悠悠哒哒的在原地甩尾,便起身牵着马绳,顺着溪流往前方走去。
大概才四五百步,前方遇一够三人行的路,易清狂拍拍马肚,正准备翻身上马,没注意哪处来了个老妪,不偏不倚的摔在他眼皮底下。他没做多想,伸手去扶,可这扶完,才发觉有异常。
这里荒山野岭,毫无人烟,又是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