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福生’清晨起床站到宽大的阳台上,他弯腰、舒胸、展臂、活动一下筋骨;随手给花草浇了奌水。站在高处辽望远方,眼前四野开阔,空气清新,好不舒怀?。
远方有一栋红砖旧楼,它孤独地蹬在那里,与四周新迠的楼房对比,必竟显得苍老。它是原来厂部的办公楼,如今早就人去楼空。据说新管委会决定下个月就要将它铲出,腾出地皮来修迠中心花园,花园四周还要迠音乐喷泉。
远处山岗那边,现在是新厂的采石场;从前一片灰蒙、嘈声冲天,如今那里安静清洁得多,少了灰尘和吵闹。工人们不再使用风镐了,也不用开动笨重的卷抇机来拖拽矿料。取而代之的是电动叉车和大平板拖车。据师兄说矿场早已大变样,值得去拜访一番。‘钱福生’早想到矿场去参观参观,他原来也是一名采石工,后来调去搞机修,工作繁忙难以脱身,后来又派去兄弟厂培训、一去一年多。回来忙着安装设备、累得疲惫不堪,这事就耽搁了
今天‘钱福生’和师兄约好了,他要到新矿区去一趟,一来看看那里的变化,顺便也问候一下原来共同的同事好友。‘钱福生’坐电梯下楼,:他买了烟和酒,用提包装了才进厂大门,这时正好有一辆货车要去矿区,他就搭乘便道车而去。
一见师兄,两人紧紧拥抱相互问候、并走进员工休息室去。,福生笑说:“矿区变化真大,连我都认不出东南西北了,师兄,快给我介绍介绍。”
师兄说:“福生兄弟,你看这山头以前开采四十多年,也就啃了一个角边;可是新厂开工到如今不到三年,山都快削平了,你瞧:”师兄用手指向前方,原来的山坡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钱福生’站起身来朝前望去,他不解地问:
“这坑作何用处?”
“这坑用处大哩,凡是山上扒下来的盖山土都倒在这坑中,将来造花园栽树之类用得着,当然要先考虑。”
“啊!”
‘钱福生’不再多问,他领会了人家的安排。
师兄姓唐名明辉,五十好几,比‘钱福生’大十个月,虽说相差不满一岁,但依风俗而论,大一天也算大,所以叫师兄不足为奇。刚进厂当学徒时,俩人曾被分配跟一位师傅学艺,他俩到矿山那天,只见满山遍地都是采石工在打炮眼;他们两人一对,一个轮锤一个撑钎,四周一片叮当声。他们汗流脥背,十分辛苦。‘钱福生’和唐明辉师兄弟就从这天开始,在这光秃的石头山上,渡过几年艰辛劳累的岁月。转身之际,‘钱福生’无意间发现师兄左手食指上的伤疤,他说: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上山的第一天吗?”
《说起打炮眼,那不仅是体力活,轮锤的人精神要集中,眼晴要瞄准对方手中握着的钢钎头,一锤下去,稳、准、狠才会有效,那八磅铁锤不能硬着身板,以腰抬举;为了轻松、省力,用三块厚实竹片穿进锤眼扎紧作锤把,轮起锤时从右脚前提起,顺势朝右腰、右臂绕360度,再高高举起铁锤死劲砸下,如此这般事半功倍;撑钎的也不轻松,钎子要握牢,打一锤拔一下,转几分角度,又打一锤再拔再转;同时灌进洞里一些水,等石粉把水粘干了成了泥巴,就用长铁丝做的挖耳瓢把它挖上来。这就是打炮眼》。
师兄答:“当然记得,那一天你那挥起的一锤,打不准,一锤打到我的手上,顿时鲜血直流,你吓得脸色苍白双脚乱跳,口中念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要紧,没有伤到骨头,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亊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往后,‘钱福生’苦练本领,后来成了矿山上第一把轮锤好手。他身体强健就是那时练成的。再往后他因脑子灵活调去搞机修工,.师兄俩这才分开。
那时节采运石料:工人先在大理石矿上打炮眼,然后用钢钎打一排深洞,再在石洞上用钢凿开一条小的长方口,再往后众人一齐用大锤把钢凿猛力打进去,以膨胀之力把石料胀开,费不少力半天才采得一块料;搬运石料更费力,先用钢绳把一个多立方的石料捆紧(石料重约两顿),下面用钢管做锟子,然后几个人用撬棍在后面用力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运走了石料。后来采用风镐打眼、吊车、货车搬运,功效提髙了,工人也少劳累。
往事不堪回首,‘钱福生’在唐师兄陪同下参覌如今采石现场。采石面摆放着四根钢制标杆,标杆刻有精细尺度,上面安装有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它连结着一根电缆,盒子可以由遥控器操纵上下左右移动,根据人的需要,按尺寸对石料进行激光切割。切割时看不见激光,只见工程师手中按动遥控器上的按扭,切割工作就已完成。一会儿人们拆除标杆;大功率的铲车开过来,用叉头朝岩石轻轻地顶一下,石头有了看得见的缝儿,铲车工开车把车钗朝前插去,。石料被轻轻举起并稳妥地装上货车车箱,就像仓库中的叉车堆放货物一般,令人惊奇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