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五年过去了;两个儿子都上了小学,因年龄正好相差半岁,李再宽九月前出生,早读一年书;丁永康二月底出生,所以晚读一年书。为此贾玉红耿耿于怀,丁一平笑她心胸太窄,她不服气:
“凭啥康儿要低一年级?”
“教育局规定秋季招新生,以九月一日开学为分界线,全国统一如此执行,有何不妥呢?早一年毕业当官,晚一年毕业难到会搬砖?四九年十月一日前参加革命是离休,十月一日后参加革命算退休,一天之差享受待遇不一样,遇到人为的划分你有啥办法?抓石头砸天吗?
劝你凡事想开点,看淡点,对身心健康有好处,你总是口头答应,心头放不下。真是拿你没办法。”
贾玉红觉得丈夫的话很在理,她也不再多说话。
有一天,贾玉红在家洗澡,偶然发现肚脐旁有壹角硬币大小的黑斑,她以为是一处污渍,擦了很多香皂,用力搓了很久,总是若隐若现。她也懒得管它。
一周后,她又发现另一处皮肤上也出现更大黑斑,心里忐忑安,她喊丈夫也来看看;丁一平拿来放大镜观察,只见黑斑凸出正常皮肤表面,斑内还长有细细黑毛,类似先前胎痣。他的心咯噔一下,十分惊恐,为了安抚妻子,他说:
“没啥关系,一点儿色素沉淀在皮肤表层而已,不用大惊小怪,擦些去斑霜,它自然消失。”
贾玉红经他一番安慰,也不再当一回事儿。其他杂事一忙,把这事忘记了。又过了十多天,贾玉红感到后背和臀部有些轻微发痒,她在镜中无法看清真相,用手抚摸感到粗糙,又喊叫一声,丁一平不见则已,见了心中冰凉。他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一方面欺骗贾玉红说是皮肤过敏,一方面发短讯给外公咨询那年在美国医治的内情。外公没有回复,他又去向‘冷维维’专家请教。冷大姐与丁一平算深交知己,听了他的讲述,也心情沉重,她预感的不幸来得太突然,她对丁一平说:
“你我至交,我就直话直说,贾玉红这次反复,预后不堪设想,不但病情比以前严重,而且生命难保,你要有心理准备。”
“冷大姐,不是中西医结合已把病治好了吗?为啥还会反复呢?”
“专业术语,你也听不懂;打个比方,田地里杂草丛生,为了种庄稼,获得好收成,人们必须锄草保苗,但是杂草有顽强生命力,年年锄草,年年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科技发达了,使用锄草剂,那杀灭力有多厉害,是否能一劳永逸呢?不能!
目前医学还未发达到修改基因的水平,连删除不良基因,筛选剔掉缺陷基因的技术都没有。艰巨的任务只好交给后人去完成。”
“我该做些啥?”
“重新治愈,看来回天无术了。发病前期,多些关心安慰,服用止痛药物,减少她的痛苦。后期安排临终关怀。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吃喝玩乐了此残生吧。”
丁一平又找到特区医院神经科为贾玉红切除尾巴的陈艾敏主任寻求良策。陈主任早已和表姐‘冷维维’沟通过了;他建议丁一平重新用他的中草药秘方试一试,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外公接到短信,马上邀约贾政军夫妇,一共两辈四个退休老人赶赴特区看望贾玉红,贾玉红明白自己在劫难,万分悲戚,每日以泪洗面,容颜憔悴,日渐消瘦。她从背腹部开始,黑色猪胎痣逐渐漫延生长,最后又延伸到胸部,仅剩四肢和头脸保持原样。贾政军坐立不安,叫嚷要把女儿送到美国去治疗,被外公阻止。外公心中有数,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陪伴她去世界旅游一遭,看一看各地美丽风光、风土人情;了桩心愿,不枉来到世上走了一趟!
“老爹,”贾政军称自己的老岳父为老爹:“你是做父亲的人,我也是贾玉红的父亲,同为父亲,我提出把女儿送到国外求医你凭什么反对呢?难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外孙女吗?”
“闭嘴!”岳父从来对贾政军没有好脸色:“那一年你在当官,不是我和老伴陪贾玉红去美国治病吗?多少个日日夜夜啦!你亲手做了什么呢?出了一点臭钱而已,况且大头还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承担。你当父亲什么都不管,贾玉红的衣食住行、她的教育、她的婚恋、她的治疗、她生儿子,你哪样亲力亲为过?
回想当初,我女儿与你恋爱,为了子孙幸福,我们四处托人调查你贾家身世,得知贾家祖宗几代人中,有人患肝癌而死;有人患肺癌、有人患肠癌、也有患皮肤癌的。我当时心中沉重。女儿与你结婚,子女会有后患风险,那样苦难就会接踵而至,所以极力反对这门婚姻。女儿为你仕途前景所迷惑,而自主与你结婚,才造成今天恶果;我已悲愤至极,你还来责问我究竞,真是岂有此理。贾家与我曾家对比,真是天壤之别:我两个儿子都是博士,大儿子定居法国,娶了研究生学历的法国女人,小儿子留学德国,也与德国女人结了婚,媳妇是助理研究员。两个孙子三个孙女健康聪明,学业有成,是德、法两国科研人员。真为我曾家争气,我为此而无比自豪!想到女儿,想到外孙女贾玉红,我十分悲哀,几十年了,至今依然操心不断。”
“老曾,你少说几句吧,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外婆细声劝道。
“我为啥不说?” 外公很气愤,执意发泄心中怨恨:
“你贾政军,无知、愚昧,固执、专横、守旧、自私而且不负责任,你吹毛求疵,对别人严,对自己宽;你们挑女婿,百般精细,无微不至;而对自身呢?刻意遮掩,故意隐瞒,公平何在,真诚何在?”
“老爹,你太冤枉好人了,” 贾政军反驳说:“我们那个年代,又没有发展基因科学,要说无知愚昧到是事实,很多人都是糊里糊涂生儿育女,谁知道基因遗传的科学道理?”
“胡扯,边远地区荒蛮之乡,少数民族文化不高,但他们为了民族繁衍昌盛,把朴素的优生优育理念写入乡规民约,人人自觉遵守,而生于繁华省会,有高度文明,受过高等教育的高官,居然不如乡野村民明白事理吗?只是自私、守旧不负责任罢了。再说人人如此稀里糊涂,生儿育女,不负责任,这就是民族的悲哀!欧美各国文明先进,最明显的标志是少生优生,对生育高度负责任。”
“外公,爸爸,事已如此,后悔何用?” 丁一平劝说:
“当务之急是如何医治玉红疾病,我想再去野外采些秘方用药拿回来试用,不知长辈们是否同意?”
“那年出院我身上虽换皮肤但疤痕累累,而且手摸着十分粗糙,尾巴虽然去除,但伤处依然疼痛不止,幸亏丁一平寻得秘方,亲自上山挖采回来;他每天熬汤为我泡洗,又按摸推拿,最后才完全恢复正常皮肤;尾部也是用药球滚搓治好的。我觉得应该试一试。”
“既然如此,丁一平你马上着手上山采药吧,你现在年纪偏大,能用钱买就不要吝惜钱了。” 众人一致赞成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