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灰烬汇聚成蛇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皙、圆润起来,湿漉液体黏稠如痰、透明似水,附于其表,蠕动般滚落。
唐宁脑子里一阵嗡鸣!
这不就是…
长仙吗?
但那对竖瞳当中,却有一抹淡金色泽闪逝。
仅仅对视一眼,唐宁就像被通了电,自指尖到百骸,霎时间浑身上下、一寸寸麻痹!
“滚开,老子先来的!”
惊嚎声突如其来,猛地将他惊醒。
天色更暗,前方漆黑的村头,传出阵阵撞击声,原来那些村民不再逃命,反而争先恐后,钻进那口义柩。
“什么先不先,回娘胎讲道理去…”
“哎呀!”
义柩容不下几个人,先躺进来的,拼命把人推出去,又被后来者拎出来;十来人彼此推搡、拳打脚踢。
片刻功夫,众人争得头破血流,体弱些的,早被踩在脚下、气若游丝,什么同村之谊、几辈的交情,早被抛在脑后。
“狗东西,你敢打老子?”
“李家早该绝户了!”
那副义柩染了血,在夜色中隐隐透出凶光。
“噤声!”
唐宁心思如电,他死死盯住那条长虫,同时抽出佩刀,冲着村头怒啸:“你们瞪大眼珠子瞅瞅,小娟儿不是在里边儿吗!”
“放你娘的臭屁!”
村民间传出一道唾骂。
纷乱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性命攸关,谁还管你是谁?眼见情势更加混乱,一行人突然闯进村子,未及近前,为首之人便沉声道:“辱骂衙门捕头,你们活腻歪了?”
这帮人身穿皂服、手提横刀,正是县衙里的捕快;领头的则是周生,唐宁松了口气,就见杨煜钻出人群。
“头儿!”
“等等。”
唐宁厉喝一声:“先解决这条长虫…”
看向身后,那条白蛇横在半空,几近透明,他扬起横刀、正要劈落,却见杨煜满面狐疑地走过来。
“什么长虫?”
“神经病。”
几个捕快从他身边路过,肆无忌惮地奚落着。
又…看不到么?
唐宁诧异地扫视众人,那条白蛇明明就在眼前,杨煜却视若无睹,一众捕快拿人问话。
周生亦远远白他一眼,语气倒是温和多了:“姓唐的,你还真有两下子,你放心,等弟兄们问清楚,这头功…”
话没说完。
杨煜毫无征兆地蜷起身子,哇地吐了起来!
“杨煜?”
周生蹙眉,刚想问问怎么回事。
却突然双目陡睁!
“你,你他娘…”
随着杨煜躺倒在地,所有人视线齐聚,那团呕吐物里,白点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好似一粒粒米,又活了般晃动着。
黑暗中的“米粒”白得发光。
随着某个微不可查的脆响,白点一粒粒碎成渣滓,嘶嘶怪声从细微、到清晰,越聚越多,竟震得耳膜生疼。
“还看什么?”
面无人色的周生,突然抽出佩刀,盛着满目惊恐,向杨煜脚下砍去!
“快…”
逃!
那不是什么米粒。
那是无数的蛇卵!
当!
长刀劈落,黑土扬尘,沙子灌了满嘴,他虎口震得生疼,却连蛇尾巴都碰不着。
太快了。
脑子里刚生出这个念头,眼前夜色彻底黑了下去!
周生头皮发麻,这群黑蛇纤细如绳,密麻如蝗虫,眨眼已扑在他身上。
“周…捕头?”
捕快们早就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周生被蛇潮席卷、裹成了虫卵,却呆立原地,动都不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影子快若闪电,倏地冲向周生,硬生生撞散了蛇潮!
啊?
众人暗暗吃惊!
那并不是人,而是巴掌大的木器,像只木鸢…方才与其说撞,倒不如说是飞的。
“还愣着?”
唐宁面色冷峻,大手一挥:“救人,疏散村民!”
那摔落在地的木鸢,竟奇异地飞了回来。
这什么手段?
他,还是唐宁吗?!
“是…”
“周头儿!”
众人更加吃惊,也不敢违背命令,当即冲上去拉出周生。就这眨眼的功夫,周生已皮开肉绽,浑身上下俱被咬伤,再没一处好地方。
幸好…
捕快们暗暗后怕。
错非唐宁这支木鸢,只怕任哪个胆子大的去救,也得被咬得浑身都是血窟窿。
“你们,不跑等啥呢?”
“饶,饶命啊!”
那些村民非但不逃,反而渐次匍匐于地,各个颤若筛糠:“金蛇息怒,村里准备了生祭,只是出了些小差错…”
唐宁双眉微沉,骤然看向那条白蛇!
金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