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年,我在上海继续学习政法专业,也努力缓释对花瓣的想念。
有时,我想,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偏偏对你放不下呢。
有时,我想,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不然怎么就这么轻易分手呢。
有时,我想,谁离开谁会死掉呢,死不掉的话还不是一样过生活吗。
有时,我想,如果我愿意,会找到一个爱我的女孩子吧,我长得不差,脾气不差,条件不差,我会找到一个不差的女孩过一生吧。可就算我愿意,我也不会像爱你那样爱她吧。
有时,花瓣会主动打来电话,我忍不住回应,却忍住不一句想念的话。天知道,她只一个电话,我好长时间铸就的心里防线就全然崩塌。我是爱她的呀,明明很爱她却要努力忘记她,我努力我努力,可这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事情啊。陷入爱情的人是傻瓜,那个时候的我已然傻到无可救药了。
她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她我也应该常常给她打电话。那个时候我想,但凡她对我还有一丁点的爱或留恋的话,就不会出这样的话啊。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既然你不爱了,那性把爱变成我一个人的事情吧。此后,花瓣打来的电话我还是会接,发来的邮件我还是会回,长此以往,这样的联系竟成为我每日里戒不掉的习惯,习惯等她的电话,习惯看她的邮件。自始至终我也未能敞开胸怀坦然主动的联系过她。分手后,放不下的人处境最尴尬,我很怕这样的尴尬,也怕她因我的放不下和我一样尴尬。那个时候,我常常会想,如若我终究无法忘记她,一辈子这样尴尬也没关系啊。
毕业后,我在上海租了套四十平不到的公寓,好在距离工作的地方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的样子。而远在韩国的花瓣早已凭借自己的能力住在宫殿一般的大房子里,彼时,她的作品她的人气已然红遍整个亚洲地区。如今这样的结局,不管我愿不愿意,它已然成为既定事实存在在那里我们之间,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少,差距也越来越大。好在,花瓣终究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梦想,这是分手后我唯一庆幸的事情。
一年,我怀着这样一份心情度过了一年单身的日子,可是后来我无论如何也回想想不起这一年里我经历过哪怕一个温馨的细节。
很平常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指名道姓的命令我接他的案子,态度强硬口气很大,报酬按七位数打。
虽涉世未深,却深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道理,但也想法简单,不想因为任何的名利抛开做一名律师的原则和初心。可那个电话接二连三的打,直到后来我的父亲亲自给我打来电话,他找上我的人是他在橘湾城的旧友,一直以来做着军火走私的生意。父亲态度明确,坚决不让我趟这趟浑水。
在我几乎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芮娟却突然找到我,跪着求我帮他继父一把。言辞间,芮娟显然明了继父一直做着危险的事情,危险到随时可能赌上性命。如果不是偷偷去过继父的仓库,芮娟也会和妈妈一样除了知道继父是做地产生意的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心驶得万年船,继父做的事情却是万年的心保不准能过一天的安稳日子。这次,万一继父真出什么事情,她的妈妈也会跟着疯掉的。这几年芮娟亲眼看着她好不容易生活得平静,好不容易她有了一个像样的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如果继父出了事情,那她好不容易拥有的这些都会随之幻灭的。
我让芮娟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她才些微舒缓了情绪。
临走前芮娟再三恳请我不要让石头知道她来找过我,她她不想石头掺和继父的事情,这些事情她可以自己处理。那个时候,石头人在北京,与身处韩国的罗格为出版社的运营忙得焦头烂额。
事后,我特意回了两趟橘湾。四处集资料,了解前因后果,才逐渐摸清了事情的脉络。我曾装作无意在父亲面前提起那通电话的事情,父亲便再次明确态度,千万交代着不让我插手其中。原来,芮娟的继父,就是父亲的旧友,曾几何时,他们同窗四年,同一个系别同一个专业,如果不是因为涉足不法的地下交易被中途退学,相信他也会成为顶尖的律政人才。
宁驰,23岁涉足军火走私被勒令退学,那年,他和深爱的女孩告别,去了深圳发展。
深圳的十年,他成为别人眼里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住着欧洲花园式的房子,吃穿用住都有专门的人细心打理。若涉及生意或生活上的远远行,私人邮轮和飞机是他稍微看得上眼的交通工具。可是这世界哪能什么便宜都让一个人占了去,这位表面上无限风光的地产商却有着十足坎坷的感情经历,实际做的事情也是随时可能丧命的生意。
深圳的十年,宁驰先后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现任妻子便是芮娟的母亲芮清,也曾是他挥泪惜别的初恋。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橘湾人,他们在一起六年,终因妻子无法生育分开,起初我并未对她着重了解。而得知宁驰的后两任妻子分别给他生了儿子养了女儿却也都是不到一年就散之后,我才第二次回到橘湾,为了找到曾陪伴他六年的那个女人,任春。他们曾一起度过的那六年,宁驰处在最落魄的低谷时期的那六年,除了宁驰以外,许是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我不讶异自己会有重要的发现,我讶异的是我竟很早以前就见过这个女人,和猫一起,在橘湾女子监狱,我更讶异的是传里无法生育的她分明有着自己的孩子,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至此,我愈发偏离了回到橘湾调查宁驰的意。
把握着已有的线,我找到橘湾医院,却被告知石头确是任春亲生的孩子,出生档案里分明写着龙凤胎,出生时间距离任春和宁驰离婚不过短短六个月。龙凤胎,那另外一个孩子呢,石头有个妹妹,为什么从未听他起过呢,会不会宁驰才是石头的亲生父亲呢
我试探性的问过任春阿姨,她很坦然的告诉我石头跟石爸没有血缘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石头很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而关于另外一个孩子,任春阿姨却毫不知情的表情,是故意不提装作忘记还是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宁驰才是石头的亲生父亲对吗,那另外一个孩子呢”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只有石头一个孩子,石头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和石头,我们跟宁驰没有半点关系。你走吧,我累了,你不要再来了。”
我想继续问下去,可刚一提到宁驰,任春阿姨便拒绝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事情进展到这里,我还能想到的重要的线就只有石爸了。于是,我完全搁置了芮娟的恳请,取而代之的是迫切想要找到任春阿姨的另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