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海蚀崖,乔亦桓又喘起气来,不过想到那群小孩明天早晨看到金灿灿的金铢的笑脸,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在小瑶屋后的瓦罐里放了十枚银铢,又扔了两块贝壳;在小浪家门口水草缸子里放了十枚银铢,算是字写得好的鼓励;小龙竟然没关窗睡觉,乔亦桓直接用小袋子装了十枚银铢扔进去,这小子最好做了功课;乔亦桓差不多绕了一遍村子,用掉了大部分钱币,在小葵每天都照料的花盆里放一枚金铢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
最后回到了海蚀崖脚下,江家兄妹的屋后,乔亦桓隔着木窗户拍醒了江六儿,递给他装着剩余钱币的袋子,又给了他一封信。
“怎么回事?”江六儿一只手还在揉眼睛,另一只手接过了袋子,沉甸甸的差点没掉地上。
“我表伯回来了,我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屋子里的东西都归你和九儿了,袋子里的钱是我的积蓄,也给你们了。明天替我跟孩子们说句抱歉,然后替我把故事讲完——都在信里了…”
江六儿没在意积蓄的事,也顾不上关心故事的结局,惊讶地问道:“你明天就要走?!也太突然了!”
“嗯,我知道很突然,但是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记得我说过的话。”
啪嗒一声响,二楼的窗户也支开了,从里探出一个头,还有同样不敢置信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突然?和那些骑马来的人有关吗?”
是九儿的声音。
乔亦桓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俩出来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没过多久,三人会合,乔亦桓领着两人往海蚀崖走。
“你们都知道今天有穿铠甲的人进村了吧。”
江六儿回答道:“知道,很多人想去看热闹,但是都被吓回来了,没人再去。”
“他们是来找你的吗?这就是你要走的原因吗?是去哪里?”江九儿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一晚上没有睡着。
“是,我要去被带去临观城了,原来我是某个大人物流落在外的亲人。所以不得不和你们告别了。”
江九儿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今晚,离开岩洞回到家的时候,我才知道。”
“那你还去找仙山吗?”一直听着的江六儿问道。
三人走上了通往海蚀崖的石阶,月色下,三人的影子映在石阶上曲折重叠。
乔亦桓笑了笑,现在也是时候承认自己半真半假的谎了,他说道:“六子,我是想去仙山想成为玄士,但是我晚上和你们说的去仙山,是我撒了谎,半个月前我在镇上看大夫,大夫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江九儿今晚有太多疑问。
乔亦桓很快回答:“不知道,就是生病了。不过有人带我去临观城也好,说不定那里有更好的大夫可以治我的病,也付得起丹药钱…”
说着说着,三人已走完三分之二的石阶,隐约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但三人都没有在意。
“所以…”江九儿像释怀了什么似的,笑着流了眼泪出来,看向乔亦桓时,发现自己的哥哥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所以今天饭桌上的话就不算拒绝。江九儿内心想着。
“松开松开!”乔亦桓挣开了江六儿的手,“还没死呢!别搞得这么伤感!”
轰隆隆!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大风骤起,霎时间下起雨来。海边的风雨总是不请自来。
”快,快先回家!”
但越接近海蚀崖,三人听到的声音就更为奇怪,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了人的怒吼与痛喊,金戈碰撞声,还有听不懂的一连串像是咒语的声音。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格外清晰。
乔亦桓和江六儿趴在石阶上,稍微探头往上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混乱,原本温馨祥和的小院此刻如同生死战场,火把全部被雨水浇灭,方才还刚毅冷峻的士兵现在已伤痕累累,与不知名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方才和他打招呼的道士身上被溅上鲜血,此刻面前正飘着一张焚烧的符箓,似乎要伏住对面的凶猛火鸟。
“快走!”江九儿拉着两人的衣服,压低了声音催促。海蚀崖下山只有一条路,小院后是连绵的山坡疏林,要走好一阵才能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