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别人找都找不到的隐藏负一层，您一脚踩空找到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算哪门子的幸运？”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疲惫，说实话，比起凭空出现的沈珂，我更在乎那个镜中人说的话，他跟维列宁可能是同类，都爱说谜语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一支电击枪藏在枕头下面，好在无事发生

第二天，我们照常起床准备出发，司机却不知所踪，我们寻找过后找到了一具只有头被烧焦的尸体，尸体被从高楼扔下，内脏四分五裂，肠子软趴趴的流了满地，我要吐了

我强忍着恶心上前，他确实是我们的司机，那个会哼江南小调的运输兵，差一点他就到家了，他的死让我们意识到必须现在就走，我们三个没驾照的不管不顾开了车朝沧漓城驶去。临走的时候我向组织上报了这个地方，这里不能再待人了，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干，组织里身经百战的收容部成员对待怪异生物肯定比我有办法

到了沧漓城，有沈珂接应，没人追究我们无证驾驶，城里空空如也，沈珂带着我们一路狂奔，躲进一个防空洞才停下来，我有些疑惑，忙问他

“怎么了？”

沈珂身边一位老者出声了

“小伙子，我是你们的委托人，你们来的不巧，病毒已经扩散到整个城了，幸存者都在家里躲着，物质越来越少，我们要赶快结束这一切了，否则，整个城都要灭亡，还有扩散到其他地方的风险”

这真是突兀，我觉得他好像游戏里的NPC，算了，他是甲方，他说了算

我开始询问防空洞里的其他居民，调查他们城的外来人员，水源和食物有没有污染，这些都是病毒传播的方式，终于，我累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要知道内情，我必须出去看看

我跟沈珂说了这件事，他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但最后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一番商议后，他和李师睿留在这里查看大家的健康状况，我和维列宁出去找线索。听到我们要出去，李师睿从她的医药箱里拿了一大堆东西，沈珂替我挑了几样，把剩下的还给她，我解下电击枪塞在李师睿的口袋里，这能让她更好的保护自己

我和维列宁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只很大的母蚕蛾蛹吃，蚕蛾坚硬的蛹中一堆物质，像融化的芝士一样粘稠还带着绿色的卵，被他尽数吃了，谢天谢地，我没吃早饭，不然吐出来防护服就毁了

维列宁优雅的擦了擦嘴，这么多年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现在才开始细细端详起它来，我很少用“拟人”来形容一个生物，可维列宁只能用这个词形容，它太像人，却又不是人，它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长相，可就是说不出的奇怪，这种恐怖谷效应让我每次看着它都很不舒服

我移开视线，突然发现它其实有两对翅膀，一对自然的垂下来，一对则像披风一样搭在肩上，居然没什么违和感。看到他脖子上的十字架时，我才注意到它居然换了衣服，没穿那个万年不变的黑色大衣，反而穿了一件类似于神父的制服，我很讶异这东西居然还有信仰，人类都不信这些了

“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我小声的说

“为什么不呢？我是死神和我无神论又不冲突，我毕竟只是个活的长点的普通人”

“我不是说这个”

维列宁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穿的，它大概率不知道穿这衣服的人在人类中是什么角色

“死神们都这么穿，我觉得冷平常不穿，到了沧漓这种暖和一点的地方才拿出来”

“嗯，很适合你”

确实很适合，要是它真当了神父，以塞壬言语的蛊惑能力，信徒遍布全世界指日可待

“有人对你忏悔过吗？”

“当然，每个人死前都会对死神忏悔，不过神父可能原谅你们，其他死神也有可能，我不会，能让我来带走的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普遍情况，有些灵魂即使罪大恶极我也不能带走，上次吃了霍华德，回去我绝对要被安格尔骂死，他占有欲很强，谁都不能带走属于他的灵魂”

“我是其中之一？”

“也许吧，只要能活的长一点，您也能变得和我一样，不，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

“您没有灵魂，珀尔，我们都没有，这就是您能代替我行使权利的原因，总有一天您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我知道了……”

我沉默的走着，然后被一个感染的居民拉住了腿，我吓到用另一条腿疯狂踢他，直到他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腿

太好了，防护服没破损，身上也没伤口溅到血，不然我也要被感染

我真是倒霉透了，这是我今天见到的不知道第几具尸体了，上次见这么多还是在停尸房里，人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想死的时候是生命力旺盛的蟑螂，一想活着了就脆弱的和肥皂泡一样

要不我现在自杀吧，免得被送上前线变成英雄碎片，我这样想着，掏出配枪差一点就要实践。维列宁见我不动，还掏枪要自杀，以为我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抬腿踢了我一脚，我差点吐血。它带的假肢分量不轻，还镶了一块金刚石，刻意放缓了力度才没踢断我的脊椎，防护服没事，我的后背疼的厉害，我佩服它的质量，本来还担心它被弄破来这，现在看来还是要先担心自己

我看了看枪，里面子弹充足，俗话说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现在子弹充足，没什么可害怕的，维列宁对尸体并没有什么反应，我问它

“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

“因为人类在你眼中算是食物？”

“不……我当过战地记者，战场上比这惨烈的尸体多的是，来不及害怕就又有人死去，大家只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其他感情根本来不及出现。我习惯了，亲人，战友，很多很多，前一秒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在我眼前死去，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人在其中如同野兽，求生欲让你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厮杀。害怕之类的感情在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军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对不起……”

“那您呢？为什么不害怕？这不该是一个十几岁小孩的正常反应。您没出来做过几次任务，调查局局长的任务是最终审判，并不经常见尸体，更何况您只是一个被扶上去的傀儡，工作的时间并不多吧”

是啊……我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我不知道……一些画面在我眼前闪过，我，准确的说是另一个我，正拖着一个带着锁链的人，将他扔进沸腾的锅中，看着他痛苦挣扎着死去，我的心里居然涌起了一丝……快意？

我真疯了，大概是看到太多尸体的原因，等回去我要找沈珂开点药

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浑身着火的人，他痛苦的嘶吼着，奔跑着，最后倒在地上化为焦尸，和我在商场里看到的尸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