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5楼步行下来,2002年的铁二区已经稍显破旧了,有几栋是刚翻新重建的,像曹昊家所在的北区这几栋原来都只是板楼,99年拆建了三栋塔楼,两梯十户。
84年铁道军整体转业到铁道部,曾文秀夫妻凑钱买了部里的福利房,又考虑到孩子上学,辗转搬到了后世寸土寸金的月坛学区。因为小区里大多是部里的央产房,物业,治安都比较稳妥,对曾文秀母子俩来说算是很好的居所。
曹昊和刘想在前头走,不时地插科打诨,笑闹几句,高琪却从吃完饭就一直闷闷不乐,只跟在兄弟俩后头,一脚一脚地踢着小石子,也不管白色的帆布鞋都沾了一层洋灰。
“哎呦,高琪,你是要参加女足是咋的,这是奔着我脚踝射门呢在这。”
高琪撇了眼作妖的刘想也不搭话,只是像鼓足了勇气一般地,轻声地对曹昊道:“昊子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国外花销太大了才回国的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说着说着又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的,既想表达自己的关心,又生怕伤了对方的自尊。
“什么?昊子你咋不对我说啊!我今年可攒了不少钱啊!”说着刘想就要从阔腿裤兜里把钱包往出拿。
“停停停,你们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曹昊哭笑不得地阻止这两位热心市民,在巴黎的生活诚然不会太宽裕,但是有母亲给的生活费,加上自己每月勤工俭学,是完全够用的。
学导演和摄影需要的器材和服化道,基本都能从学院方面解决,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互相借摄影机交流学习,而格式表演训练更是无甚靡费,也就是吃穿拮据了点儿,远谈不上因为这个荒废改变主意回国。
刘想也是个张飞绣花的主儿,从小到大没少借着面上的大大咧咧偷偷帮衬着从小失去父亲的曹昊,以蹭饭借住为名,三天两头带点儿零食饮料来找曹昊。
曾文秀看在眼里,也是挺青睐这个仁义的孩子,虽然是独自抚养曹昊,但是转业到北平铁路总院后待遇还是不错的,只是想着儿子能有几个好朋友一起相处,能改变下曹越去世后日渐沉闷的性格,才没阻止刘想的“救济”行为。
有的关心是小心翼翼,有的关心是大大咧咧,只是他们都不清楚,儿时曾经因为球衣有个破口都会敏感到拒绝上场的曹昊,已经与平行时空的灵魂彻底融合。
“嘿,你小子钱包吃的够撑的啊,来我看看几张毛爷爷这是。”
说着抢过刘想的黑色皮夹,指头撑开看了眼,没说什么,笑着塞了回去。
高琪这会儿心思都在曹昊为啥突然回国上,没注意这些异样,听曹昊推脱,也只能暂时按下不表。曹昊心细,只觉得小妹妹心善,轻轻扽了下女孩的马尾,说着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之类的言语。
几人从剧场路向西,沿着月坛南街,没一刻钟就到了高琪家小区,远远看着是比铁二区要新的多,三里河二区当年毕竟是八部委合建的家属院,按后世的说法那叫改善型,绿化和楼栋外立面眼见着就明亮利落。
“四中学习压力大不琪琪?”曹昊见高琪一路闷声不语的,也只能没话找话,刘想颠儿颠儿地落在后头摆弄着手机,看着是在发短信。
“还行吧,随便念念。”
曹昊抽了抽嘴角,这都到2002了,上来就被不谙世事的小妹妹给凡尔赛了一回,高洋高琪兄妹俩那都是高智商学霸,随他们那俩在国家计委工作的爹娘,虽然后者俩人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到处调研出差,放养着也没耽误这俩孩子学习成绩跟个头似的,蹭蹭的往上涨,全年级就没掉下过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