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剧本很好。”曹昊笑道：“但是观众不会买账，也许你也知道这一点。”

宁皓本身是个直性子，见曹昊也不避讳，也就坦然道：“嗨，那是肯定的，我就指望拍给我自己看呢！”

曹昊心下一沉，感叹这才是目前国内无论第几代导演最大的心理桎梏，他们不在乎观众，不在乎风评，人为割裂自己和观影群体的情感链接，把娱乐化、商业化的类型片视为对艺术的背叛。

跟起点小说作者自嗨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目前国内老一派电影人、影评人构建起的主导舆论氛围。

此时的宁皓也不外如是，还没有建立起作品中文艺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平衡，站在艺术片和商业区的十字路口左右徘徊，好在2006年《疯狂的石头》横空出世，将他彻底引上商业片的道路。

曹昊放下剧本，不复之前轻松打趣的口吻，面色稍有些严肃地道：“学长，我在国外学习时看过一个数据。”

“去年到今年同期，我们全国的电影票房只有隔壁棒子国的1/4，全国票房到500万电影不超过10部。”

宁皓脸色也难看起来，面对人口仅仅我们零头的韩国都如此弱势，国产电影面对入世后好莱坞的入侵还能有活路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曹昊接着道:“最可怕的是引进的20部进口电影几乎是我们100部国产片票房的总和！”

“而面对国产电影，我们的观众平均5年以上才会选择到电影院观看一次！”

宁皓和刑艾娜都目瞪口呆，觉得这些惊心动魄的数字，特别是人民群众用脚投票，对国产电影失望至极的态度让他们心惊。

“面对如此凋敝的产业形势，国家已经有意识地开放电影制作和发行领域。”

曹昊又以张一谋12月即将上映的《英雄》为例：“张导这样的第五代大导演都已经意识到必须要有国产的商业制作把观众拉回电影院，我们这样的青年从业者难道还要陶醉在晦涩的文艺片中自嗨吗？”

这话有些过分，但曹昊有些乱世用重典的意思，想要得早点劝这位商业片天赋满满的选手从良。

当然从电影艺术角度说，艺术片、商业片只有类型之别，没有优劣之分。

宁皓陷入思考，在他的意识里，电影内容可以下里巴人，但是立意必须阳春白雪，必须去娱乐化地为作者论服务。

这会儿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学弟劈头盖脸一顿电影意识形态输出，他也不免有些迷茫。

自己的作品到底应当像同乡前辈贾科长一样，刻画小人物和他们生活的小镇一起被时代的大山压扁；还是应该如曹昊所说，克制作者本身的表达欲，去认真地叙事，拍观众真正喜欢看的故事。

看着面前的两份剧本:色彩鲜明的《水果硬糖》和雾气蒙蒙的《香火》，宁皓不由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