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标的名字，叫做复仇。”

夜雨是轻声嘀出这句话的。她的两颊已有些许酡红，似是有了几分醉意。

听到夜雨的这话，林羽没有太多表示。

他并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料，夜雨是准备说出这番话的。

既然是试探自己的底线，那么，夜雨就必然要使自己放下警惕，多聊聊天，显然是个便捷的选择。

“你……了解夜家，对吧？”

突然，夜雨转向林羽，问道。

林羽没多少迟疑，耸了耸肩，略微点头：

“如果你是指你和夜家之间的特殊关系，以及曾发生过的一些不愉快往事的话……我大致清楚个脉络。”

“我就不问你是如何知道的了。”

夜雨闻言，也不惊讶，只是略苦涩地笑笑。当林羽向她传达出夜家出现在宁城的信息的时候，夜雨便清楚，林羽对这事必然有所了解。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夜家的私生女，而且是被驱逐到这里来的……”

闭上眼睛，夜雨轻声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听我唠叨一会儿吗？”

“愿闻其详。”

听到这话，夜雨朝着林羽最后笑笑，一种平淡的凄惨与愤怒的情绪似乎慢慢被调动起来，那段尘封的往事，也终于被夜雨重新提起。

很突兀，很突然，但，夜雨或许也需要这么一个阐述自己内心的机会。而她也同样，需要借着这次机会，尽可能拉近两人的距离，来让林羽放松警惕。

“我被逐出夜家是很突然的事情。在那之前，我本来有玩伴，有挚友，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朝我笑颜相对……我过着一种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没什么欲求，因为我想要的都能够拥有。那时候的我，是个天真而无知的小女孩。”

“直到那一天为止。”

夜雨扬起头，讲述的话语不自觉带上了一些颤抖。

“那一天，突然间，我从云端坠入尘泥。我的玩伴被带走，我至今不知她的死活。见到我的人都冷着一张脸，我所原有的东西全部被一件件剥夺拿走……直到我的长兄来到我的面前，他跟我说，你长大了。”

“他那天笑得很开心，像是赶走了一个敌人。他一并赶走并杀死的，还有那个天真的小女孩。”

轻叹一口气，夜雨低头看向林羽，和他对视着：

“那个不再天真的小女孩，意识到，她先前所拥有的，几乎全都是幻影。她的长兄早就想要赶走她，因为她有着家族的一些继承权，那位小心眼的长兄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于是，天真的小女孩死去了，她把自己伤痕累累的内心封起来，用仇恨的火焰燃烧着心灵。她痛恨剥夺了自己一切东西的夜家，她嘶吼着要向他们复仇，即使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

“她恐惧再次失去自己拥有的，所以她的占有欲无限上涨，渐渐演化为对权力的欲望。而夜家，自然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仇敌肆意生长起来，他们利用这种欲望，渐渐束缚住她，让她没有分毫退路之际，对她下了将死的命令。”

“这名小女孩在这样的道路上，在仇恨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朝着不知是复仇还是毁灭的目标狂奔……但她已经，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说到这里，夜雨停顿了一下。林羽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他仿佛能够看见，眼前的夜雨的心灵。那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冰封起来的心，却被仇恨的火焰灼烧，仿佛冰被消融之际，她整个人就将会彻底的心死。

“这就是我。”

最后，夜雨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就是我，偏执、极端、带着与生俱来的仇恨与欲望。”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原有的数不尽的力气，沉默了好长一阵子。

最终，是林羽轻叹一口气，重新挑起了话题。

“你想复仇？”

“没错。”

夜雨微微颔首。

“但是，夜家已经来了。”

林羽似乎遗憾的摇了摇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