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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老梁

“跑大车啊,那可不容易,要是出点事那多危险啊!”

“你把钱借我,赔了钱算我的,我再还你,挣了钱算你一股,我们分,你看怎么样?”老梁看说不动他亲戚,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我也听说了,大车确实能挣钱,你可得小心点啊!”亲戚松了口,老梁就这样借到了钱,买了一辆半挂车,当起了大车司机。那时候买一辆大车的钱,对一个农村家庭恐怕是巨款。很多大车很挣钱,因为很多大车都超载,该拉30多吨的车,他们敢拉100吨,人们管这种车叫“百吨王”。危险也就不言而喻。那时候对于超载的处罚就是罚款,所以很多大车司机准备好一沓子钱,遇到交警就交罚款。即使交了罚款,他们仍然能挣钱。但那时卡车司机的工作环境是很恶劣的,那种辛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有一次年关将近,老梁接了个肥活,往内蒙古送一趟货。老梁准备好了地图,准备好了吃喝用度,开车向内蒙古驶去。

时至冬天,草原上一片荒芜,干草变成黑色,一片片铺在地上。辽阔的黄土地,一望无际,在远处和天空连接在了一起。大自然的无限风光让老梁感觉心情震撼。白天还好,日照充足,而到了晚上车里变成了一个大冰窖,老梁将车停在一边,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那时的车里没有空调,冷了就只能把被子盖厚点。睡到半夜,老梁听到外面起了大风,风吹起的枯草枝,打在车窗玻璃上。

“不好!不会下雪吧!”老梁心里一阵不安,他马上启动车子,向前开去。可是要遇到下一个村镇,不知道要走多久。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在空中飞舞着,地面很快就白了,天地像被连在了一起。

视线越来越差,车已经不能再开了,老梁只有把车再次停在了路边。可是这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雪能早点停。老梁看着大雪,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他坐在火盆边,对面是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洗头房的小楠。小楠把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他感到很温暖。可是忽然一阵大风吹进来,火盆的火苗狂乱的飞舞着,紧接着大雨灌了进来,浇熄了火苗,把他的身上也浇透了。

“好冷啊!”老梁被冻醒了。此时天刚蒙蒙亮,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他下车查看,发现雪已经没过了多半截小腿。雪地茫茫无边,盖住了黄土地,也盖住了路,已经看不清路在哪里。他上车想打开车,试着向前走走试试。可是天太冷,车已经打不开火了。

老梁开始担心车上的货,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货主送到,可是想着想着,他意识到了更严重的情况:大雪封路,一时半会不会有车开进来,也就是说,这条路上是不会有车来救援自己了。而自己也不知道再走多远,才能遇到村镇,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恐怕不是货物的问题了,自己将有生命危险。他检查了自己的粮食储备,他准备带上吃的往前走一走,试试运气。

从早上开始,他沿着路向前走,看能不能在路两边遇到人家。在厚厚的雪地里走路,每一步都很辛苦,老梁保持着一个节奏,一步步向前走着。走累了他歇一会,回头看看,车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就这样,老梁走一段,歇一会儿,当老梁饿了的时候,他准备拿出从车里带出来的吃的。

“不好,吃的东西,丢了!”老梁大叫一声,一定是走路的时候动作太大,掉在了路上。“没有了吃的这下麻烦了!”老梁自言自语,他怔在了原地。回头寻找吧,必将前功尽弃,走回去,剩下的吃的,也不能坚持再走回来了。老梁心里想着,脚下继续往前挪动着。

天已经黑下来了,老梁又累又饿,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恐惧感在心中蔓延,这样下去自己要完蛋了。这时,老梁依稀看到了远处的灯光。

“有灯光!”老梁激动的叫着,“有灯光证明有人。”老梁向着灯光走去。灯光看似不远,走起来又是那么遥远,快了,快了,老梁心中想着,脚下却轻飘飘的,向踩在云彩上。终于,老梁来在了小屋门前,他伸手去敲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老梁看到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男人看到老梁,赶紧把他扶进屋子里。他看到男人,心里就明白了。这里偶尔有拉货的大车经过,而遇到这样的天气,大车司机跑来求援,老梁也不是第一个。他拿来一个大瓷缸,往里面倒了半罐白糖,拿热水冲了。老梁端着热糖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他感觉自己一下子活过来了。经历了这件事,老梁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人哪,还是让自己活的开心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辈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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